
【東籬】慢半拍(散文)
慢半拍,是看一個人做事的態(tài)度,是就其反應而言的。不敏捷,行動遲緩,讓圍觀人等感到生氣憋屈干瞪眼。往往看者明白,由而嗟嘆,恨鐵難成鋼。但不管誰,著急無用,這是慢者秉性所決定的。拖泥帶水的人,從來少有雷厲風行酣暢淋漓的時候;輕聲細語的人,只有在極度暴怒破防時,才會迸發(fā)怒吼氣發(fā)沖冠;行如猴,疾如馬的人,如果讓他慢下來,會感到萬分不適應,會打擊他身體一如往日疾風驟雨般的熱情,進而精神上受到損害??煲擦T,慢也罷,這些已經(jīng)在身體里住了十年或幾十年的習慣,或許會為爆發(fā)某事而臨時作出更改,但很快就會恢復如初。
慢半拍,應該是一個中性詞,在我的眼里。也有著行事從容的味道。時光緩慢,加上這樣的性格,時光會變得慢而有著質(zhì)感。
如果在心里重塑一種對待事物的緊迫感和節(jié)奏感,強制把它看做是兩個為完成某事,一個身體力行鞠躬盡瘁,而另一個卻茍延殘喘辦事拖延的人,若再有興趣將之作個比對,那么框內(nèi)所產(chǎn)生的速度,會讓我很容易聯(lián)想到“龜與兔”,這個流傳千年經(jīng)久未衰的耐力與傲慢且實力懸殊的比賽?;蛟S那只兔子非因傲慢,而是因為心中缺少目標才輸?shù)暨@場從速度來講一定能贏的比賽,或者是根本不在乎對方,有些藐視而輸?shù)裟菆霰荣?。然而從我自身來講,我的行事風格,怕是慢三拍都不止,形似于那只行動緩慢的龜,可又全然不是,因為彼龜,是只謙虛的、有極好耐力,為人們所贊賞、敬仰和最終取得了驕人成績的龜,它的慢與生俱來,卻代表了一種對目標鍥而不舍的偉大精神。此評價顯然有點言不由衷,但我不認為,兔與龜,會如此同處一根賽道,更為同一個目標所吸引,而建立起一種連它們都夢想不到的非自然聯(lián)系。這是童話的安排,很巧妙,也是夸張。兔子的委屈和龜天然的慢動作,是一比一的,兔子的快和由此設定的傲慢,使得到的結(jié)果恰恰出乎意料。但是如果真有這么一場比賽,而不是一則寓言,盡管龜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兔子,我還是希望龜能第一個到達終點。如果說,參加比賽的是一只對目標有著清醒認識的兔子,并且有對目標一如既往的執(zhí)著,沒有絲毫的大意和懈怠,按這個劇本發(fā)展而來的贏局,我也絲毫高興不起來,因為在這兩個角色中,我更同情和贊賞后者——卻不知為什么。大膽類比,我可能就像那只龜吧。
我說過,比之半拍的低效率,我日常的行事風格,慢得可三拍不止。
盡管龍生九種,種種不同;行如諸事,快慢所致,此尚有爽快優(yōu)柔之嫌。但我的慢,卻是一種拖沓,一種習慣性危害至深的拖沓。我常常把諸事搞得混亂不堪,不分孰輕孰重。像極了那只賽場上打瞌睡的兔子,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很顯然,我們對寓言中兔子的錯誤一目了然,更能輕而易舉地從中獲得某種教訓,說下來倒極其容易,好像能立刻反省,立刻就能立竿見影地改掉自己的臭毛病,其實不然。事情的混亂,是自己的內(nèi)心先失去了秩序?;蛘呤呛苌汆嵵氐貙徱曌晕?、合理調(diào)整和培養(yǎng)自己的心靈所致。內(nèi)心的完整與強大,是秩序與理智及精神力量的來源。而拖沓,會越來越缺少理由和秩序,將自己搞得從頭到腳混亂不堪,如此是對自己最大的不尊重和傷害。如果勉為其難,即便強行去做事,也會緣于缺乏自信而畏首畏尾,導致失敗而終。
有限度低改進,可能適合我。把拖沓變成從容,從容中加上自信,人生是不是更有味道了?
只要不是故意拖沓,遇事頓不頓便顯露優(yōu)柔寡斷的頹廢之象,那種低效率的慢半拍,還是有情可原,畢竟,人的本性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日積月累,加以人生的思想態(tài)度積沙成塔積水成淵的。既然這些習慣,無意中成了召之即來揮之難去的房客,就得給它找個去處,將它安頓下來,不要讓它時不時地給你找麻煩。當然,更接近的方法是修正自我,使自己內(nèi)心正義的力量得以加強,只有自己內(nèi)心里的自我強大起來,這些死皮賴臉的“房客”們才會減弱對你的攻擊力度,最終對你避而遠之——這樣,你自身帶來的麻煩才能日漸減少。
其實做事情,就人的性格習慣而言,不怕慢,慢上一拍半拍也無所謂,值得加倍注意的是,這種慢,對于你來說,是反應的不敏捷、行動上的遲緩,還是習慣中的優(yōu)柔寡斷,更或是惡意拖沓?
人生的質(zhì)量,可能不是性格里的快和慢決定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處事風格,慢半拍,在一個相對平和的環(huán)境,可能更好讓人接受。慢半拍,多一點思考的時間,做事的節(jié)奏就沉穩(wěn)了,不是么?
一家人,性格也不同,遇到性子急的,慢半拍,可能就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這不是我找理由為自己的慢半拍開脫。慢一點,緩幾步,可能就天地寬,有了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