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不是孩子離不開媽媽(隨筆) ——親情的感受
女兒的二娃,也就是我的二外孫女小丫,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就應該去幼兒園,這是一件既簡單又普通的事兒,到了什么歲數就得面對什么,沒想到卻會牽扯方方面面,尤其是她的媽媽,那叫一個牽腸掛肚,面對刮起的這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我有些哭笑不得。
小丫出生在農歷五月十八,按現在年輕人的習慣,是公歷七月一日出生。上幼兒園的招生的年齡規(guī)定,截止日期是在八月三十一日前滿三周歲就應當入園,小丫正好在這個規(guī)定的日期之內。也就是說,按照規(guī)定,在九月份開園后,小丫就應成為幼兒園的一員。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中國的快速變化,早已進入重視教育的年代,與我們小的時候孩子上不上學無所謂的社會環(huán)境相比,簡直是大相徑庭?,F今,教育至上已經深入人心,對孩子教育的重要性導致家長對子女的教育重視度達到歷史最高水平,尤其是在不能輸在起跑線上這一觀點的鼓動下,凡是有孩子的家庭,在孩子還沒出生就開始胎教,出生后很早就開始有意識的教育,幼兒園入園,進入小學,沒有一個父母敢掉以輕心的。別說是生活在城市中,就是家在偏僻的農村,也會盡父母之所能,找關系托人情,手里托著平時舍不得花的人民幣,千方百計的為孩子找一所好的幼兒園,選擇一所教育質量高的學校。不重視教育就是不關心孩子的未來,被視為不合格的父母,會遭到斥責。
在這種人人重視子女教育社會大背景的鼓舞下,剛進入四月份的時候,我和愛人就提醒閨女和女婿,一定要記住了,千萬別錯過了小丫上幼兒園的報名時間,一旦錯過就會耽誤一年。在這個從懷孕就注重子女教育,出生后絕不能輸在起跑線上的年代里,錯過了子女最佳教育期簡直就是犯罪。
報名要按照幼兒園規(guī)定的時間嚴格進行的,這一點無可非議,也沒有什么好爭議的。問題的關鍵是,現在的孩子太嬌慣了,一天也離不開父母,與過去那種好幾個孩子,大的看小的,父母一睜開眼就為一家人的柴米拼命,四處奔波哪里還顧得上管孩子,不得不采取撒開手不管放養(yǎng)辦法。那個年代,不論是城市還是農村,到處可看到成群結隊到處瘋跑的孩子,他們就像羊一樣無拘無束的生長著。我國進入獨生子女的年代,一改過去對孩子散養(yǎng)的傳統(tǒng),在對子女的重視程度上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眼珠子寶貝,不是太子,就是公主,摟在懷里舍不得撒開,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侍候?,F在盡管國家放開了二胎,甚至可以生三胎,但從總的局勢來看,還處于獨生子女的后時代,不管是父母,還是爺爺奶奶,抑或是姥爺姥姥,都把孩子視做心肝寶貝,絕對的掌上明珠,孩子的一言一行牽動著所有人的心。別的不說,現在的孩子去上學哪個家庭不是既接又送,到了放學時間你到學校門口去看看,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頭,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爺姥姥,烏泱烏泱的接孩子的大軍,把馬路堵得水泄不通,在放學時間路過學校門口的人和車慢的如蝸牛,無一不皺著眉頭而又無計可施,除了耐著性子,摟住脾氣外一點辦法也沒有。急得冒火,急得沒轍,不得已打電話投訴,搞得交警和管界派出所不得不在緊張的警力中抽調人員前去維持秩序。
小丫剛滿三周歲,這么小的孩子就要離開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姥爺姥姥,獨自去與一群互不相識的陌生小朋友們們在一起,能不能夠適應,即使有老師,也不同于父母,心中的那份牽掛會達到什么程度不說自明,那絕對是時時刻刻都懸在嗓子眼兒。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尤其是母親就更甚一些,這突然的離開,不在眼前,餓了誰給她吃的,渴了老師會不會及時給水喝,拉尿怎么辦,老師管不管,不管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孩子怎么解決?這一切不得不考慮,方方面面的擔心,怎么能夠放得下心。
閨女和女兒為了下一代的教育,不惜斥巨資買了一所學區(qū)房,目的就是為了選擇一個好的教育環(huán)境,讓孩子踏進校門后能夠接受良好的教育。不管是我們老兩口,還是閨女女婿居住的地點,離著學區(qū)房都有一段距離。閨女女婿要上班,女婿是外地人,爺爺奶奶不在身邊,接送孩子上下學的責任責無旁貸的落在了我們老兩口子身上。在老大上學的時候,我們老兩口義無反顧地隨同她一起搬到了離學校不遠的學區(qū)房內,以便每天接送和照顧日常起居,擔起了陪讀的重任。經過四年的操勞,老大在暑期開學就升入五年級?,F在的教學方法和觀念,老師的教學手段都改變和提高太多,學生所學的內容和教學方式,與我們幾十年前上學時已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別的不說,就一道數學題的出題方式,怎么去解,我們理解不了而滿頭的霧水,我們上學時的方式方法已經不適應現在的教學,在給孩子輔導時遇到了難題。再加之過去幾十年早就扔在腦后,被進步的社會遠遠地拋在了后頭,早已趕不上教學的新形勢。在給進入四年級第一學期的老大輔導時就感到了困難,將將就就把一年糊弄過去。五年級我們已經沒有了那個能力,再也承擔不起輔導孩子的重任。
跟不上時代的腳步是每個老人都會遇到的問題,疑惑也好,不服氣也罷,都不是不服老的理由。人老了就是老了,得承認現實,不服不行,尤其是處在這個科學技術爆炸的年代。老人不服老是一種外強中干的表現,或者說是不愿承認的遮羞布,其實在自己的內心都已經意識到了,不用別人提醒。每個老年人都會感到時代腳步的迅疾,有幾個不是被社會遠遠地甩在了后頭。別的不說,就是現在的信息化,出門處處需要手機,連買早點都是手機支付,有幾位老人能應付自如?上了年紀的人大腦開始遲鈍這是不爭的事實,承認與不承認都得面對,對社會上的新生事物根本無法應付,不得不感慨早已落伍了。正因為面對這無法克服的難題,更為了彌補這些不足,我們老兩口和閨女女婿商量,叫大的回到他們身邊,以便輔導,叫小丫到學區(qū)房這邊兒上幼兒園,這也叫取長補短吧。
我們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完全是為了孩子著想。可憐天下父母心,本來很正常的一件事兒,一下子觸碰到了女兒心中的隱痛,掀起了女兒心中的波瀾,又不得不面對這個非?,F實問題。要說也沒嘛大問題,就是三歲的閨女離開她入園,觸動了母親疼愛子女那根兒最敏感的神經,對孩子的不放心在心中不停的反復翻騰。老大從小就跟著我們老兩口,從入園到上小學就沒離開過,小丫出生時我們在學區(qū)房照顧老大,沒管過小丫,剛滿三周歲還不懂事兒,這么小入園突然的離開,那不是割媽媽身上的肉嗎,哪個母親不心疼,必定因牽掛生發(fā)出很多的不能適應而舍不得。
在給小丫入園報完名后,女兒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塊東西,且愈發(fā)厲害,每日里心神不定,坐臥不寧,滿腦子浮現的就是小丫到幼兒園后出現的諸多不適。一會兒被幼兒園的小朋友欺負了,一會兒被幼兒園的老師刁難了,甚至于大腦中出現幻覺,浮現出小丫被打的頭破血流,張著小手大聲的喊著“媽媽,抱我回家……”的恐怖慘痛局面,怎不讓做媽媽的肝腸寸斷,無法割舍。
女兒之所以有這么多的擔心,就來源于從小丫一出生我們老兩口子基本沒怎么照顧她,小丫在感情上和我們老兩口生疏是必然的。讓她跟著感情不深的我們上幼兒園,就如同跟著兩位陌生的老人一樣,突然間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父母不在身邊,跟著并不熟悉的姥姥姥爺,生活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中,對于一個剛滿三周歲的孩子來說,怎么能夠適應得了。孩子,尤其是小孩的表達能力是十分有限的,適應不了,想說又不能準確地表達,而沒怎么和小丫在一起生活的姥姥姥爺又不熟悉她的習慣,對一些口頭難以表達而用肢體表達的一時難以理解,溝通不暢,孩子只有用哭鬧來表達。
小孩哭是最令大人難受的,兩老一小間的相互猜悶兒不得統(tǒng)一,孩子的述求無法滿足必然導致越哭越厲害,老的心疼越哄越哄不好,心里起急,把彼此之間本應該充滿愛的場景變成彼此怨恨,這種結果有誰能受得了?
為了避免這種局面的出現,就必須在短時間內盡快的與小丫建立起感情。放暑假不用再接送老大,我們回到住處,姥姥有意識的常到閨女家去,既照顧了孩子,又有了多接觸的機會,培養(yǎng)感情,讓小丫對姥姥產生一種依賴性。進入九月份后,離著幼兒園開學的時間一天一天地接近,姥姥有意識的把小丫接到身邊。剛開始只是白天在姥姥家,晚上回到她爸爸媽媽身邊,慢慢的試著讓她在姥姥家過夜。
這種良苦的安排并沒讓她媽媽放下心,在小丫留住姥姥家的第一個晚上,自出生從沒離開過的媽媽一個晚上打了三個電話,問這問那,句句不離她閨女哭了沒有,鬧了沒有,吃了多少,睡了沒有,如果住下不行趕緊打電話,馬上接回家中。一個歲數不大,年輕的母親竟然像上了歲數的老太太一樣,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反反復復的就是那么幾句車轱轆話,把她媽媽這個老年婦女都給嘮叨煩了,撂下電話后在我面前抱怨:“這還沒怎么樣呢,她先受不了,這是干嘛呀,不放心你干脆接走得了,弄得我心里都不好受?!?br />
我估計小丫在我們這住的這第一夜,在閨女那里一定是很長很長的,漫長到無盡無頭,無法忍受,可以說是她有生以來感覺最長的一夜。當晨曦透過窗欞,我們老兩口子剛剛起床,竟然奇跡般地聽到了手機的鈴聲。愛人趕緊朝手機奔過去,一邊走嘴里還一邊嘮叨“這是誰呀,這么早打電話,肯定是有急事了……”當愛人心急火燎地拿起手機一看,卻原來是閨女,接通電話沒好氣兒的就給了她一句“你干嘛,怪嚇人的,這么早就打電話……”
在整個暑假期間,姥姥和外孫女在接觸中,有意識地向小丫滲透,有意識地問她,“姐姐上學好不好?”小丫瞪著大眼睛看著姥姥,“姐姐上學好?!薄澳阆氩幌肴ド蠈W?!毙⊙究戳丝蠢牙?,“想,我也要像姐姐一樣去上學?!薄吧蠈W了就不能跟爸爸媽媽住在一起了,你能做到嗎?”沒想到小小的年紀聽了姥姥這句話竟然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更不知她是否意識到了這一切,反正給了一句令姥姥十分滿意和高興的話,“可以?。 薄澳愕綄W區(qū)房那去上學,就跟著姥姥,還有姥爺住在一起,好嗎?”“好!”小丫似乎并沒有一點猶豫。姥姥趁機把準備好書包擺在她面前,“寶寶就背著這個書包去上學,好不好?”“好!”
不管是有意還是有預謀,預演是成功的,幼兒園開園前,小丫基本是適應了和我們老兩口子在一起生活。
一個看似漫長的暑假就這么稀里糊涂在既快而又充滿擔心中度過了,開學的一天終于來到了。在開學的前的晚上,女婿來送我們去學區(qū)房,閨女沒一起送。不是她不來,而是不敢來,她怕在和小丫告別時小丫會哭……
到了住處,女婿為了安慰她,提出抱著她上樓,小丫竟然對他說:“我讓姥姥抱。”上了樓一切安排就緒,她爸爸在離開時跟她告別,不僅沒哭,反而高高興興的和爸爸揮手,“爸爸拜拜!”
女婿剛離開沒有多長時間,閨女的電話便打了過來,沒完沒了地問她媽媽,“小丫表現得怎么樣,聽話不聽話,這一路哭了沒有,在她爸爸離開的時候怎么樣?”她媽媽如實相告。閨女聽后還絮絮叨叨地問個沒完沒了,她媽媽見她仍不放心,便對她說:“要不要打開視頻,你們娘倆聊幾句?”閨女一聽嚇了一跳,趕緊說:“算了吧?!比缓蟛庞行┎簧岬昧塘穗娫?。
在去幼兒園的第一天,小丫早晨起床很順利,并沒又出現像有些孩子一樣喊多次都不起床的現象,她姥姥只喊了兩次便很痛快地起了床,起床后洗漱也很順利。到了去幼兒園,高高興興地跟著她姥姥進去。當她看到幼兒園的小朋友時,竟然有些興奮,驚奇地對她姥姥說:“這么小朋友啊……”而后張開小手義無反顧地奔了過去。
姥姥送小丫去幼兒園回來剛進屋,閨女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還是那些嘮叨起來沒完沒了地擔心話,已經有些厭煩的媽媽披頭一句,“不放心干脆接回去,我們還省心呢?!遍|女一聽媽媽急了便沒有再問。不知她是真的放心了,還是被她媽媽說的不好意思,抑或是到了上班的時間,反正這次聊的時間并不算很長。
為了讓孩子們有個適應的過程,幼兒園給第一天入園的孩子們只安排了半天在園時間。中午十二點放學,她姥姥接回來后問她,“明天我們不去幼兒園了,好嗎?”小丫一聽竟然嘟嚕起了小嘴,“不好,不去幼兒園不好。”
不要以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其實他們同樣有自己的思想,有他們的理解和表達能力,只是被大人忽略了。
父母總以為自己是大人,再大的孩子也需要父母的關心和愛護。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永遠是長不大,即便是成年以后,甚至他們也做了父母,在父母的眼里仍然是孩子,擔心一點都沒有減弱。這是不是父母的無私或溺愛,又有誰能夠說的清楚。不管出于何種心里,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只要父母在一天,只要父母的大腦還清醒,對子女的牽掛永遠放不下,最惦記和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而子女對父母的擔心,尤其是長大成家后的子女,對父母的牽掛是不理解,對過于牽掛甚至而有些煩。每個人都會經歷人生的風風雨雨,磕磕絆絆一路走來,積累了很多的社會和生活經驗,其承受能力比父母的,尤其是上了年歲的父母還要強,很多情況下父母的擔心是多余的,在有了主見的子女心中是沒有必要的瞎操心。
父母對兒女的擔心在出于對子女的愛中還有一層保護的含義。如果客觀看待,這其中是不是含有一種不敢放手,怕他們受到傷害,還需要父母的保護的因素在內?
在獨生子女的一代人中,父母給的和他們接受的太多太多,竟至出現了一些畸形,導致了很多媽寶男,媽寶女,這一切是不是從小到大一切都由父母代勞造成的。站在人類發(fā)展規(guī)律和進化角度來看,父母對子女的愛也要有個限度。物極必反,過猶不及,父母對子女的愛也要講個度,該愛護的時候愛護,該放手的時候放手,要適可而止,如果保護得太厲害,會造成子女成長過程中動手和動腦的能力減弱,導致抗壓能力減弱,甚至會失去應有的承受能力,難以適應社會的發(fā)展。
父母要知道給子女怎樣的愛才是正確的愛,在子女成長過程中,給予必要的鍛煉機會,讓孩子練就基本的生活和生存能力,讓他們更快更好的適應社會,在紛繁的社會中經受挫折和打擊的考驗,磨練意志,在人生中頂得住風浪。做父母的既要敢于,又要善于放開子女的手腳,讓他們勇于面對困難,不斷前行,經受磕磕碰碰的磨練。這是人生必須學會的一堂課,不能缺失。
叢二外孫女上幼兒園這件事中不難發(fā)現,不是孩子離不開媽媽,而是媽媽舍不得孩子。孩子不僅有很強的適應能力的,還同樣具有一定的分析能力。他們知道誰是親人,更懂得親人的疼愛與教導,簡單的是非同樣可以分清。父母們應該認事到,在孩子的人生道路中,之所以邁不過溝溝坎坎,經受不住打擊和挫折的原因是父母造成的,不放心而怕子女摔跤的恰恰是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