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青春】同桌情(小說) ——聊記情竇初開的少年時代
也許他和她真的有緣……
他同她,同在一所初中,一個班級,一張課桌。起先相座,是初二,她對他很不尊敬,話中都帶刺,使他很氣惱。他家距學(xué)校遠,跑去就出一身汗,她非但不同情,反而嘲笑著:“瞧,咱的火車頭來了!看,還冒熱氣呢!”同學(xué)們哄笑,自己似乎無地自容。進座位時,她慢慢地起身,立定。他也就側(cè)身躋進去,她又冒出句:“小心把你急死了?!币院笈c她說話,也愛理不理,滿不在乎的樣子,所以調(diào)座位時,雙方都很高興。初三第一學(xué)期,他和她剛坐一天,就又各自調(diào)了開了,好似水火不相融一般,無法相聚。
但如今,他又和她坐了,似乎天意,莫非真有緣。
他,長的高瘦,五管端正,眼中常射出,倔強、固執(zhí)、厭世的目光,對生活有著不同的見解,時??鄲?,所以少語。名字中帶個“智”字,可他并不“智”,反而有些傻,一些人看不出的傻。(暫呼其名為‘智兒’)
她,比他矮半頭,面貌清秀,體態(tài)輕盈,眼中常透出快樂、熱烈的目光,很是隨和,總喜歡笑,挺樂的。名字中帶個“靜”字,也卻并非靜,反而愛動,十分喜歡閑聊。(暫呼其為‘靜兒’)
這學(xué)期末,他同她所在的班級,被評為“先進班級體”,于是校外的視察、聽課,老師的實習(xí)、教學(xué),整天在班中進行,又臨近畢業(yè),同學(xué)們的學(xué)習(xí)氣氛,便如遇油的火苗,忽地一下騰起來,使室內(nèi)外充滿炙人的空氣。
發(fā)生巨大的變化,對智兒來說是十分高興的,他喜歡一個良好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再努力些,會得到好的結(jié)果的;更主要的是靜兒也變了,從不和前后同學(xué)鬧得人聲鼎沸了,上課做的筆直,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變了,這使前、后的同學(xué)大吃一驚。她和他坐在第三排,他么,牛高馬大的,坐在第三排也是班主任——語文老師的厚愛嘍。還有興奮地是:從小的好朋友就坐在第二排,此處以他為中心,受人敬重。
他的這個朋友,比自己矮一點,十分瘦弱,咋看上去如同一個久病不愈的患者,瘦得凈是骨頭,如果精神不振,那好似討飯,這并不言過其實,此人從不修邊幅,甚至有些邋遢,目光真摯、誠實、可信,喜歡管閑事。他倆,自然是形影不離,無話不說,而且有啥說啥,從不隱瞞,為此經(jīng)常吵得面紅耳赤,那架式如同打起來一般,其時過一會也就沒事了。
他們也就在這緊張而又平凡的生活中忙碌著。
清晨,陽光透過綠葉,在教室里地面上編織圖案,不一會兒就轉(zhuǎn)換一個形狀,向上望時,那窗外的梧桐樹,很是威武,葉兒綠地刺眼。這早晨的美好時光,兩節(jié)課老師不在,改成自習(xí)。智兒靜靜地坐著,心中挺不高興,他埋怨老師請假,給課程拉下一截子,他便掏出本子來演算昨日數(shù)學(xué)題,突然一股風(fēng)襲來,一個黑亮的東西掃在他眼上,很是有些刺痛,一時間眼都不能睜開了,他很有些火氣了。怒目看了靜兒一眼,狠狠地盯著她背后的那條黑“馬尾”發(fā),不由地在心中咒罵著:啥東西,不像話!因為靜兒擰過頭去就要同身后的男同學(xué)說別的,一會笑,一會打鬧,雖然她有些改變,但老師不在時,還是愛動的。智兒扭頭看了她幾秒,隨后又來做題,卻見眼下一根黑發(fā)閃著亮光,在太陽照射下變成黃褐色,他小心翼翼從胸前衣領(lǐng)下取下它,仔細瞅了瞅,看足有二尺長的兩根,散著一結(jié)馨香。智兒想了一下便一甩手,沒有掉,又一轉(zhuǎn)念,就夾在書里,如負重釋地望了望前面,長長的嘆了口氣,發(fā)覺好友正在同前排人說話,無暇顧及他了。他笑了笑,回想了一下,那次和兩位朋友回家,不知為什么,他提起了自己同桌用頭掃他的事,話好像有些深情,兩個朋友好便笑著嘻戲他“你還回味深長??!”“還想再來一回嗎?”從那次他就要下決心要對她說,可是還沒有,因為自己還同她不甚說話。這次機會極佳,不能錯過,一定要鼓起勇氣說,待會她轉(zhuǎn)過來時,再……,突然,有人喊‘老師來了’,同學(xué)們立刻做正,速度飛快,靜兒也捧了書本做正。
智兒,心中一熱,一鼓勇氣推動他開口,卻吱唔著說:“嗨,你……不要猛回首,好不?”
“啥?”靜兒一眨眼,面部肌肉一動,一雙眼睛刺向他,一會兒又停在他那厚閉的嘴唇上。
他看見她沒有聽清,勇氣頓時下了半,但還是仰起頭,大聲地說:“請你回頭時,慢慢的”。
“是我頭發(fā)打著你的頭了?!彼淖齑剑戎卮?。
“嗯!”聲音很小,是從喉中發(fā)出的。
“嗯,我也知道?!彼哪抗廪D(zhuǎn)移到書本上,不再看他。教室也就恢復(fù)了安寧,從此之后,她的頭發(fā)再沒有打著他的頭部了。
他覺得她知書達理,便也改變了以前那冷淡的態(tài)度,只要一有時間,就和她說起話來,寂寞便無影蹤了,而真正敢亂說卻是那個冬天晚上的政治課了。
那天,上晚自習(xí),室內(nèi)很活躍,同學(xué)們都在各做各的,老師也只管自己講,他聽著很沒有意思,看窗外,漆黑一片,風(fēng)兒送來颯颯地聲音,室內(nèi)四盞柔和的照著,靜兒穿著桔黃黑色狐皮大衣,神態(tài)安祥地聽著噪聲,智兒便望了望她,就和靜兒諞起來了。他也就亂講一通,說小學(xué)的語文老師,如何喜歡自己,那是因為作文寫的好。靜兒也說起小學(xué)的事,她講自己數(shù)學(xué)很好,所以現(xiàn)在老師還記著她。兩個一會說笑,時間便流逝了,智兒覺得沒有什么收獲,卻獲得一片語后的溫存。
從此,他也開始活躍起來了。
兩個星期后,他們調(diào)到中間的那組,這是班主任的命令,為的是不使同學(xué)們養(yǎng)成斜眼的習(xí)慣,這兒就熱鬧起來了,智兒被夾在兩女生中間,而右邊是靜兒的好友玲兒,玲兒前面有位女同學(xué),長得很漂亮,這是大家公認的。于是乎,智兒就被包圍了,這來借個筆,那要書,前問個題,后叫背英語,左要解方程,右要察字典,而他也不推辭,誰來幫誰,總是樂呵呵的,將以往的寂莫與憂愁拋到了九霄云外。但靜兒卻不怎么高興,也很少問他,尤其是他同玲兒和前女同學(xué)說話或解題時,靜兒的臉陰沉沉地,問她話也不回答,智兒直到后來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滋味了。然靜兒唯一高興的便是和他換位置了,這樣,她能和自己的玲兒一起談天說地,那玲兒個兒很低,一張娃兒臉,一團孩子氣,和靜兒站在一起就如同領(lǐng)了個小孩兒,這是智兒朋友話。瞧,靜兒有空了,這是第四堂課,老師不在,她就想同玲兒聊天了,她便叫智兒,智兒正在算一道題。
“同桌,嗨,同桌……”她叫著,歪著頭,秀發(fā)垂在腦后,眨著眼睛,不一會索性閉住了,就象品味一個沒有吃過的蜜桔一樣,臉兒紅撲撲的,好看的眼睛閉著,那聲音,細膩、柔潤、甘甜、溫和,就象一股山泉,清顫顫,涼爽爽地流過他那火燒般的心里,一下子感到身輕體健,似欲成仙的快活感。他不由地看呆了半分鐘,理智戰(zhàn)勝私欲,很快清醒過來,極力裝出那種不厭煩的語調(diào),卻溫和的說:“你快說些,咋?”
“哎喲,你看多么溫柔的,嘖嘖……”好友同桌聞聲扭過頭來,輕聲地贊嘆道,還似乎品味地點了點頭。
靜兒睜開眼睛,看著他那有些勉強的臉,又看了好友同桌贊賞的面部,卻對著他笑將起來,智兒莫明其妙的看著,只見靜兒眼睛成了月牙狀,露出白白地牙齒,酒窩一動一動的,即兒爬在桌子上把頭埋在胳膊里,咯咯的笑聲里傳出,“咯咯……我,還不知道你,咯咯……把頭……擰……過來了咧……咯咯……”那聲音,如同畫眉,又似黃鶯委婉動聽,又象音樂,能使陶醉,著迷了。
等她笑夠了,便直起身子,滿臉帶笑的揚著拳兒去打好友的同桌,并說:“誰叫你胡說,看你還敢胡說不,嗯……”好友同桌,笑著躲閃著,一會兒也就做罷了。
她便對正在發(fā)愣的智兒,繼續(xù)笑著說:“同桌,跟我把座位一換,你坐我這,嗨,行不,你咋咧”?
智兒搖了搖頭,便站起來,讓她進去,自己也就往下一坐,孰不知那座外,熱烘烘地,一縷縷暖流便傳便他的全身,剛才勁兒還沒退,如今又抱薪救火,使周身再一熱,不由地扭動一下身子,隨手取了靜兒的語文書翻了翻,一陣字墨香和著一些清香,撲入鼻中,別有一股未曾有的舒適感。他不由地想了想剛才的事,覺著有些蹊蹺,自然又萌出剛不久發(fā)生的一件事,與之和起來不有點那個……
那事發(fā)生在前兩天下午,化學(xué)老師讓同學(xué)們四人為一組討論問題,第三排就與第四排討論。室內(nèi)很噪雜,同學(xué)們興趣很高,不時地發(fā)笑。老師在其間踱來踱去。他們四個便相互提問題來回答,當(dāng)靜兒后面女同學(xué)提問時,智兒將問題都回答對了,使女生無可挑剔,于是靜兒便興奮地說:“你沒看俺同桌多靈的,嗯”。
女生的同桌,一位男生,卻好像故意地發(fā)問,抑起眉毛,瞪大眼睛,怪聲怪氣地問:“你同桌,你的同桌,得是你的,嗯”。
智兒,此時有些慌亂,又不知如何回答,卻又想靜兒一定罵那男同學(xué)或者生氣了,扭過去爬著哭了,但回答使他震驚。
靜兒把兩腿伸直,左腿搭在右腿上,本看著書,聽到發(fā)問,卻笑得彎了腰,又直起來,仍笑著說:“嗯,就是的,咋”?
“那咋不領(lǐng)回去呢”,那男生,裝著怪模樣,故意挑逗著。
一般人聽了這樣的話,認為女孩臉皮薄會哭的,靜兒卻還沒生氣,只是不笑了,說了句:“我可不想么”隨后,還樂呵呵的,好象是沒有發(fā)生這事一樣。
他仍然繼續(xù)的想著:從這兩年事和一些平凡的事,她對我這么好,這樣大的威力嚇著她,也沒有對我冷漠,而是給我無盡的關(guān)懷與鼓舞。他想到愛,又突然杜絕了,自己現(xiàn)在只有十四、五歲,不需要,也不知道什么是愛,只知道這是高尚的友誼,純潔的友誼,忽然興奮了,一拍桌子,卻沒有響,原來是好友把書伸過來,對他說:“別吼叫咧,給看這題?!庇职涯莿偟阶爝叺摹昂谩眽毫嘶厝ィ缓美頃堑李}了。
放學(xué)了,智兒和好友推著車子往校外走,同學(xué)好似江河歸大海一般的潮涌而至門口,便挺擠了,于是他們就等了一下才走。好友大概想起剛才那些事,便擠著眼睛,一撇嘴巴,問道:“我看你有些太聽話了,是不是?”
“啥”他知道好友要說的,而故意問。
“還啥呢,沒看那伙人把你包圍了,擱我來個‘不會’或‘不借’也就行了。”
“哼,我可沒有你哦好心么?!?br />
“那你心就這好的么,你同桌叫你做啥,你就做啥,叫你換位置,你就換了,你是機器,讓人家操縱著么!”
“哎,你不知道,她倆離個我,還在說話呢,還不剩調(diào)過去安寧。”
“安寧,幾時安寧,說的更美了。就跟那回讓人把頭打爛了,你還說沒事,他給你是外傷,給自己是內(nèi)傷,內(nèi)傷個屁!那還不好好的,你疼是你的,哎,你光會自我安慰,也不管對不對”。
“少提哦事!我說你咋愛管閑事,朝回——走”,門口人少了些,他大喊一聲,將不容置辯的一聲。
下午,上自習(xí)課時,他拿本英語書想記單詞,這時候作業(yè)完成了,沒事干。靜兒同后邊兩位女同學(xué)在諞閑話(原先的那女生和男生,一轉(zhuǎn)學(xué),一個讓老師調(diào)離),一會兒,她說得高興了,就騎在橙子上,兩手扒著自己桌角和后邊的桌角,背對著他,把身子向后靠攏,淺藍色的西服上托著烏黑發(fā)亮的秀發(fā),愈發(fā)接近了,智兒也就向里讓了讓,無奈,那邊還有女生,不敢在讓,只好挺直身子。靜兒還向后靠,她的身子便貼在智兒的腰部,智兒如同遭
電擊一般,暖流布滿全身,腰部熱乎乎的,隨著說話聲,身子一動一動的,在腰部來回摩擦著,他覺得自己好象靠著一堆被太陽曬熱的棉包,暖烘烘、軟乎乎、肉茸茸的,不覺又向外移了些,靜兒沒有覺得,反而貼的更緊了,還不時笑著著仰起頭,黑發(fā)便飄飛到智兒那滾燙的紅臉龐上,頓時涼爽之意又透骨愜意,就如同出大汗淋浴一股細山泉一般,睡意朦朧。他象醉在這難得愛撫之中,尊貴的腦袋,也俘虜般的搭在桌上,望了門外,外邊的日正要落去,而還努力發(fā)出刺眼的白光,使他睜不開眼,只好閉著,如同夢幻一般,又覺得自己幸福的不覆存在!
靜兒扭過頭來,看他昏在桌上,便問:“哎,同桌,干啥呢?”
他眼前一暗,睜開眼,見那日只剩個紅紅通通圓球,陽光沒有了,什么也沒有了,就象做夢起來一樣,便吱唔了:“嗯,我在做……算術(shù),這題有點……難算。”
“胡說!擱英語書,咋算數(shù)學(xué)呢?”
他臉紅了,如同正墜的紅日,急忙說:“是在心中算?!?br />
“咋,這用功呢?啥題,拿我看?!彼α丝此?,并湊上去看。
下課,同學(xué)們陸續(xù)回家吃飯,只剩下搭灶和路遠不回家的同學(xué),智兒從題海中解脫了,爬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望著書,同學(xué)們一會拿了碗饅頭花卷進來,早被學(xué)友搶個精光,他嘆口氣,想要看晚上什么課,一個朋友遞給他個饅頭,就咬了口嚼嚼,順手在靜兒的桌兜內(nèi)抓了抓,扯出一張卷子來,是政治試卷,晚上兩節(jié)政治課,大約該學(xué)法律了,拿起卷子正欲看時,忽然被人一把抓去,他一看是位黑瘦,比自己矮一些的男生,樣子很老氣,一幅賴皮勁,斜披白條衣,系紅腰帶,露著黑胸,瞪著眼睛,口中叫著:“來,來,過來呀”。
他本不想理會,便是自己同桌的卷子,出于保衛(wèi)心理,便追出去,那賴皮很氣人,提出要扮手腕,誰贏歸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