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車碾白云上青天
題記:
西藏,對我來說是個傳奇而美麗的地方,那里有巍巍高聳的冰峰,茫茫無際的林海雪原,還有那點綴在雪域高原上的綠色軍營,綠色軍裝和飄揚在高空中獵獵作響的紅色八一軍旗,無不讓我陶醉。
一九六七年,我應(yīng)征入伍來到唐古拉山哨所。曾日夜為你巡邏,站崗放哨,守護著這里的山山水水,與這里的一草一木都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一九七零年,我奉調(diào)成都軍區(qū),揮淚別雪域,思念澆情愁。
四十年來,無論我置身何方,你無時不在我的心上,無論我走到那里,都有你與我同行。這眷戀之情立體垂直的生長在我的心中。因為雪域高原是我情感長河中最歡騰的色彩,是我靈魂回歸的天堂!
今天,我終于有幸重返西藏,了卻我們四十年前的約會。
沿川藏公路前行,出天全縣五十里,汽車溯天全河谷緩慢上行,逐漸擺脫了平壩河谷,開始進入二郎山山區(qū)。這時,頓覺天氣猛然一涼,原野里不再是無邊的青紗帳,先是些高低不平的灌木叢,再過去便是大大小小的丘陵,不斷向上延伸。慢慢地山勢越來越陡,道路越來越險,但見窗外河谷水流湍急、仰視頭頂兩山夾峙,滿山蔥綠,自然景觀的巨大變化把我逐漸帶入青藏高原東部的橫斷山區(qū)。不一會兒,汽車就鉆進二郎山腹中。
汽車沿著盤山公路盤旋而上,發(fā)動機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峽谷兩側(cè)怪石林立,搖搖欲墜,陡峭的山崖上蒼松挺拔,郁郁蔥蔥。不知為什么,這里的河水呈現(xiàn)出一種濃綠,但一點也不渾燭,只顯得有些清冷,有些沉重。但它自己一點也不覺得,自顧自地流淌著。
二郎山以陡峭險峻、氣候惡劣聞名全國,是千里川藏線上的第一道咽喉險關(guān),被人們稱為"天塹"。這里常年冰雪、暴雨、濃霧、泥石流、滑坡不斷,致使該路段行車事故多發(fā)、斷道頻繁,加之全年四分之三為雨雪天氣,交通運輸極為困難。當?shù)赜兄V語曰:“車過二郎山,像進鬼門關(guān),僥幸不翻車,也要凍三天”。
到了二郎山你也就嘗到了高原的味道。它像一個粗礪強壯的康巴漢子,一邊裹著厚厚的皮袍,一邊赤裸著黝黑的臂膀,站立在那里等候你。一半皮袍一半裸露,成了山的陰陽。陰山終年雨雪不斷,雪季地上凝著桐油冰板,最有經(jīng)驗的老司機也會在這里倍加小心。
爬上山頂,俯瞰整個山脈,南北走向,東面臨河而立,懸崖峭壁,傲然凌空;南部地勢漸低,坦蕩寬闊。從北望去,主峰山形下圓上尖,呈圓椎狀,遍山蒼松勁柏,荊木叢生,綠裝翠裹,密封山體。剛才還依戀著山頭的云霧,如今已經(jīng)讓車輪壓在了腳下。抬頭望天,天離得很近,總覺得是用手可以摸著的。
汽車纏繞形爬上主峰,眼前豁然一片開朗,一抹鮮亮的陽光,水一般的漫進了車窗。這時夕陽已墜到天邊,蔚藍色的天空,毫無遮攔。顯得是那樣開闊,那樣坦然。天邊的太陽,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太陽如同爐火里鍛出的鐵,紅得發(fā)亮。等到沉下去以后,天邊還久久地染著余光。
這時,窗外便有了成山成海模樣的云團,讓人覺得汽車突的向空中升去,浮在云霧之上一般的行駛。翻騰的云海已被拋在了腳下,你會感覺仿佛在云海里行走。
路旁是參天的古樹。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只孤獨的猿攀在樹上,爪握硬枝,一動不動地昂著頭望著遠方,似乎要望穿茫茫雪空。那神態(tài)會讓你感到心中一陣悲涼。
而陽山卻無樹,長年承受著高海拔的陽光烤粞,和大渡河岸刮來的干燥風沙的抽打,路旁到處是沙化的巖石,生著與高原不相稱的熱帶仙人掌。山坡上的草都帶著火燎過的燕色。站在山頂看公路,能發(fā)現(xiàn)這條平常的公路也頗值得玩味。很像有人在云端玩綢帶舞,長長的帶子在山間舞出優(yōu)美的曲線。夕陽的余輝灑在上面,浮出一道道絢麗的彩帶,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