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園】迎著燈塔跳動的音符(散文)
迎著燈塔跳動的音符
前天,和好友吳健坐在小酒館的窗邊,月光順著窗欞淌進來,在酒杯里晃出細碎的光。他手里捏著手機,屏幕上是淮陽市委辦公室劉主任的回復,那幾行字被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像在破譯一封藏著玄機的信。
“你說,他這到底是幫了,還是沒幫?”吳健給我添上酒,語氣里有期待,也有幾分忐忑。我看著他眼里的光——那是把工作室扎根到淮陽市幸福縣安居街道后橋村的執(zhí)念,是想讓音符踩著泥土生長的熱望。他說這話時,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像在打一段不成調(diào)的節(jié)拍,每一下都藏著對土地的向往。
其實吳健心里早有答案,只是需要有人替他把那層窗戶紙捅破。你想啊,一個從基層走出去的文藝愛好者,手里攥著國家級的獎狀,懷里揣著把工作室開到村里的夢,對著曾經(jīng)扶持過自己一路成長的老領(lǐng)導剖白心跡。劉主任但凡有半分敷衍,大可回一句“知道了”,或是轉(zhuǎn)給下屬便罷??伤J真回復了路徑:“先跟宣傳部的領(lǐng)導溝通匯報,看看他們什么想法。”
這哪里是沒幫?分明是把一把鑰匙遞到了他手里,還細心指了指門鎖的位置。
官場里的分寸,往往藏在這些“轉(zhuǎn)圜”里。劉主任如今身居市委要職,一句話能撬動不少資源,可真要越過層級直接拍板,反倒容易讓基層的同志為難。就像老木匠做活兒,講究“留三分余地”,他把路引到宣傳部,是讓專業(yè)的人做專業(yè)的事——基層文化對接本就是宣傳部門的分內(nèi)事,由他們來考量場地、政策、資源匹配,才是把事情落到實處的穩(wěn)妥法子。
吳健忽然笑了,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酒液濺出幾滴,落在桌上,像極了他當年在田埂上寫歌時,不小心滴在譜紙上的墨點?!澳氵@么一說,我倒想起剛學作曲那會兒,老師總說‘別光顧著往高音上沖,得給音符留口氣’?!彼f這話時,眼里的迷茫散了,露出點豁然的亮,“原來做事也一樣,太急著要個結(jié)果,反倒容易卡在路上?!?br />
是啊,他手里的籌碼本就不輕——國家級的表彰是實力,作品入編市文聯(lián)40年慶典是認可,更別說背后還有音樂界前輩的加持。這些不是憑空來的,是他在田埂上聽風吹麥浪找靈感,在油燈下改歌詞改到天亮,一點一點攢下的底氣。宣傳部的同志看到這些,再加上劉主任那句“遞話”,心里自然有桿秤。
退一步說,就算基層有難處,劉主任的回復也是句“活話”。真到了需要協(xié)調(diào)的時候,這話便是個由頭,能讓他再往上遞句話時,多幾分順理成章。官場里的“幫”,從來不止一種模樣:有時是直接鋪路,有時是指明方向,最難得的,是給你留一個“能繼續(xù)往下走”的口子。劉主任顯然給了他這個口子。
吳健把手機揣回兜里,像是把那顆懸著的心也妥帖安放了。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得遠處的樹影搖搖晃晃,像一群在聽曲的人。他說想在后橋村的老槐樹下搭個小舞臺,讓村民們把家長里短編成歌,讓孩子們的笑聲混進旋律里?!耙郧翱傁胫咛庯w,拿了獎才明白,最動人的調(diào)子,還得是從土里長出來的?!?br />
我望著他眼里的光,突然覺得那封回復里藏著的,不只是辦事的路徑,更是一份過來人的體諒。劉主任當年看著他從“社會文藝愛好者”一步步走到今天,怎會不懂他這份“接地氣”的執(zhí)念?那句回復,既是公事公辦的穩(wěn)妥,也是給這份執(zhí)念留的一份溫柔。
酒喝到后半程,吳健開始哼起一段新調(diào)子,旋律里有麥浪的起伏,有河水的流淌,還有村口大喇叭里的鄉(xiāng)音。他說這是昨晚想到的,就叫《后橋村的月光》。我知道,不管接下來跟宣傳部的溝通順不順,他心里的那首歌,已經(jīng)在田埂上扎了根。
其實啊,很多時候,“幫”不是給一個確定的結(jié)果,而是讓你覺得“這事有奔頭”。劉主任做到了。剩下的,就看吳健帶著他的旋律,怎么一步步走到泥土里去——畢竟,最動人的樂章,從來都是在期待里慢慢生長的。
2025.0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