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楓】傳大鐵(小說) ——血濺櫻花谷之二十一集
傳大鐵
李登科搖了搖頭,聽說那個劉紅跟兒子住到了一起,他不想惹兒子生氣,反而燉了黃芪人參鴿子湯,讓人送給兒子補身體。他想,兒子要能讓這個女共黨懷孕生下孩子,她就不愿意別人共李家的產(chǎn)了。
晚上,劉紅組織先進分子開會,談論加班加點往人頭山外運煤炭,支援太行軍區(qū)軍工廠冶煉鋼鐵,打造武器的事。湯陰煤礦的代表說:“從鶴壁集到劉莊火車站的鐵軌,目前沒有人看守,咱運煤不如直接盜鐵軌。”
李文魁豎起了大姆指:“這個辦法好。先偷近處的,偷完近處的,咱偷平漢線上的,把鐵路給他搞癱瘓了才好呢!”
說行動就行動,湯陰煤礦工人乘著上夜班,撬了三十根鐵軌,通過地下巷道轉移到人頭山下。第二天,載著煤的小火車就一頭竄進了溝里。高橋氣得沖仝桂林和楊振蘭吼叫:“鐵軌的,哪兒去啦?派兵日夜看護,再丟鐵軌,你們的軍餉,統(tǒng)統(tǒng)的沒有!”
仝桂林和楊振蘭都對高橋的軍餉沒信心,讓弟兄們晚上加班,總得給個加班費吧?仝桂林讓人拆了兩根鐵軌,半夜扔到富裕戶的家院子里,天明再上門訛錢花。不拿錢的,就送到日本憲兵隊用刑,看你是要錢還是要命。楊振蘭也學著樣子,倆人心照不宣。老百姓把這種行為叫傳大鐵,人沒少抓,鐵軌還是被盜。仝桂林對高橋訴苦:“太君,今年天旱,地里不收糧食,餓極了,人啥不敢偷?俺這么多弟兄,也不能喝西北風??!”
楊振蘭也跟著說:“是啊,再不發(fā)軍餉,兄弟們飯都吃不上,就不干了?!?br />
高橋訓斥道:“皇軍的軍餉,不是給飯桶的。抓不到共黨,要什么軍餉?”
一聽軍餉沒了影,仝桂林和楊振蘭一撅不振,像霜打的茄子。高橋忙拍著他倆的肩:“你們,找商會會長,先解決吃飯問題。軍餉嘛,大日本早晚會給你們的。”
唐二爺很爽快地給了仝桂林和楊振蘭各三百大洋,倆人對他媚笑連連,他說:“錢是小事,俺想找個人,希望兩位幫個忙。”
郭家缸,玉蘭在院里洗衣裳,兒子咯咯笑著攆得雞亂撲愣。唐二爺穿著破衣裳,拿棍子和碗,裝成要飯的,躲在樹后,看著玉蘭和寶兒。他發(fā)現(xiàn)玉蘭臂上戴著黑紗,她給誰戴孝呢?他蹲在曬太陽的老年人中間,傾聽玉蘭和她娘家的事。順著路,就找到沙鍋窯玉蘭她哥家了。玉蘭哥剛娶了個寡婦頭,門上的白對子換上了紅對子,兩口子正在院里吃飯。玉蘭哥用筷子夾著雞蛋往老婆嘴里塞:“這碗里的雞蛋都是你的,吃了給俺生個大胖小子?!?br />
寡婦頭說:“要不是聽俺的話,把老鼠藥當治腰疼的藥讓恁娘吃了,咱倆能過上好日子?”
玉蘭哥慌忙捂住了老婆的嘴:“哎,這話可不能亂說。走走,咱進屋?!?br />
當初,媒人給他說了個寡婦頭,寡婦頭到家里看看,就說:“俺可不想一進門就侍候一個癱子,你都侍候她五年了,啥時侯是個頭?”
晚上,寡婦頭在玉蘭哥的破房子里住了一晚上,讓他嘗了嘗女人味,走的時候,寡婦頭說:“你都三十多了,想要老婆孩兒,就弄包老鼠藥把癱子處理了,我等你三天,癱子要還活著,俺就跟別人了?!?br />
嘗過女人滋味的玉蘭哥,就想天天嘗那滋味。他給他娘一天三頓飯減成兩頓飯,屙尿也不給他娘收拾,可鄰居大娘時不時上門喂他娘吃碗飯,給他娘收拾身下的污穢。三天過去,他婊啥事也沒有。他去找寡婦頭,撞見寡婦頭和本村的禿頭老光棍正摟著親,他撲上去打跑了老光棍。寡婦頭磕著南瓜子,說:“我買了一包老鼠藥,你讓癱子喝了。她要還不死,你就別再攪和老娘的好事。”
回家去想了半天,玉蘭哥還是把老鼠藥弄到碗里,讓他娘喝了。他娘疼得翻滾喊叫,他也后悔了??赡苷k呢?埋了娘以后,寡婦頭就兩個肩膀扛一個頭,在一把鞭炮聲中進了他的門。享受著床上的滋味,玉蘭哥覺得,一個男人。這才叫活著。
倆人進了屋,就開始辦正事。玉蘭哥到三十來歲才有了女人,摟住女人就想白天黑夜干,奈何還得去上工掙錢。天明,玉蘭哥打著哈欠開了門,向院子里走,腳下有什么東西跘了他一下。他低頭一看,院子里有三根鐵軌。他嚇得差點暈倒。傳大鐵都是找的富戶,這咋傳到他家啦?
大門外,仝桂林扯著嗓子喊:“喲,窮棒子也敢偷大鐵,活膩了不是?”
一伙穿黃皮的剿匪兵挪開木柵欄門,用槍對準了玉蘭哥。寡婦頭蓬著頭,扣著起五更的扣鼻兒,趿垃著鞋從屋里跑出來:“仝司令,仝司令,俺家的恁瘦,他扛不動這三根大鐵呀!”
仝桂林看著眼前歪瓜裂棗似的寡婦頭,說:“他扛不動,那肯定有同伙,你這娘們兒就是他同伙。帶走,都帶走?!?br />
剿匪兵正要動手捆人,穿綢緞長襖,戴禮帽的唐二爺上場了:“仝司令,打人不打臉,你咋能抓俺大舅子?”
仝桂林撓頭:“唐會長,這個窮棒子是你大舅子?哎呀,那就算了,給會長個面子?!?br />
仝桂林帶著剿匪兵,抬著三塊鐵軌出門。玉蘭哥丈二和省摸不著頭,他咋成了會長的大舅子?寡婦頭拉著唐會長就認妹夫:“妹夫,你坐。你跟仝司令還怪熟哩!”
玉蘭哥疑惑地看著唐會長,說:“俺就一個妹妹,叫玉蘭,嫁給了郭家缸的郭傻的。唐會長,你認錯人了吧?”
唐會長親昵地說:“玉蘭崔村溝廟會上被人販子拐到東姚,當了俺的姨太太,俺是寶兒的親爹。大舅子,以后咱就是一家人,有啥困難就找俺。”
玉蘭哥有點不信,寶兒那臉盤兒和郭傻的長的一個樣,寶兒會是唐會長的親兒子?寡婦頭卻笑嘻嘻的叫著妹夫,那話音里像抹了蜜。好容易攀上個有錢人當親戚,管他是真妹夫假妹夫呢!
道軌不斷被盜,高橋認為,問題還出在湯陰煤礦那些煤黑子身上。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上下班路上順手撬一塊,三十個煤黑子就是三十根道軌??墒牵麄円没丶乙怖щy,因為出礦時有礦警守著礦門,他們能藏到哪兒呢?
山田大佐有個狼狗隊,品種都是德國黑背。在戰(zhàn)場上,這些經(jīng)過特殊訓練的狼狗可以撕咬對手,一點不遜于普通士兵。狗的鼻子很靈敏,找東西靠它們,是絕對可以的。
當又一次道軌失竊之后,山田大佐帶著狼狗在火車道上轉了一圈兒,又到煤黑子們面前。惡狠狠地說:“昨天,道軌上涂了一層香料,誰撬動道軌,身上就會留下特殊的味道?!?br />
山田大佐揮手,呲牙咧嘴的狼狗撲進人群,撕咬著嗅到的目標,人群中發(fā)出慘叫聲。三十名煤黑子被憲兵隊的人拖走,狼狗汪汪叫著,在巷道里尋找道軌的痕跡。
劉紅心焦火燎地到處喊文魁,采煤隊隊長笑著說:“紅姐,文魁說肚子疼,估計又去找幸子打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