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見證】【云水】土豆花,清香縷縷里一張張?zhí)鹛鸬男δ槪ㄉ⑽模?
寒冬,雪花飛揚,可能除了雪花,很難見到別的花兒了吧?當時,母親調(diào)到新的村莊小學教學了,因此,我家也就隨著搬到新的村莊里住,父親只好每天騎著他那輛舊摩托車,往返在村莊與縣城間。
說來,挺有意思的是,那就是,村莊的名字奇怪得很,竟然叫“土豆花村”。
我聽了,感覺很好奇,就問父親咋叫這樣一個名字,聽著怪有意思的,父親說:“聽說這里,大片的種土豆,想想土豆多,花還能少嗎?”
母親聽了,也微微笑了,她是一名老師,這個村莊師資很缺少,被調(diào)過來的。母親說,當時一聽土豆花村覺得蠻可愛的,因為,母親就很喜歡土豆,更是喜歡花兒 母親說:“土豆花可好看了。不是有句話說‘洋芋花開,賽牡丹’嘛,想想吧,土豆花那得多好看多漂亮?”
沒有想到,這土豆也叫洋芋,還叫地蛋、馬鈴薯,好幾個名字呢。我聽了,感覺這土豆還挺不簡單呢,比我的名字還要多,我就一個大名一個小名,它竟然三四個名字??梢娙藗儗λ南矚g程度,那可是相當喜歡呢。
其實,我也喜歡土豆花的,雖然沒有見過土豆花,但是,土豆我可是最見過也經(jīng)常吃的,而且,土豆可是我最喜歡吃的一種蔬菜。土豆不僅可以當蔬菜吃,還可以當糧食吃,也可以制作成一些零食吃的,比如燒土豆,土豆餅,土豆沙拉,油炸土豆條等等,好多用土豆來制作的零食美食,那可是又香又美味。這些土豆制作的零食美食,母親和父親輪換著給我們制作過,我們也最喜歡吃,好吃極了,咋也吃不厭的。因為,我們那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土豆,整個冬季里常吃的蔬菜除了土豆還是土豆。沒想到,現(xiàn)在搬到了土豆花村子里,看來,土豆就更是我們的主打菜了。
果真如此,我們家剛剛搬來不久,村子里分了不少土豆給我們家。因為母親已經(jīng)在這里工作了一段時間了,不僅分了土豆,還有白菜蘿卜也分了不少。父親欣喜之余,二話不說,下班回來就拿起鐵锨,去房東頭的高處空地上去挖菜窖。
因為,很快就到了冬季了,用父親的話說,就是儲蓄冬菜迫在眉睫了。當時,我和弟弟沒到入學年齡,天天在家玩耍,每天倒是過得很愉快的。是否是,因為有土豆的緣故呢?也說不上,每天,我和弟弟不是烤土豆,就是烤土豆片,再不就是燒土豆吃??就炼挂话愣际歉赣H來參與,父親下班回來,先給我和弟弟烤土豆吃。他將土豆一個個的擺在我家的火爐上,下面是一只鐵篦子,父親用鐵絲焊接的,一般都是一些很小的小土豆,洗干凈,放在上面,若是土豆很大,父親就將它切開,切得一片一片的來烤。紅紅的爐火,隔著爐蓋,再隔著鐵篦子,土豆烤在上面,很快就能聞到一縷縷土豆香味。外面雪花飛揚,屋子里暖烘烘的,再有土豆的香氣激發(fā),滿屋子里漫漶出的都是暖意與香甜的味道。
隨著土豆烤熟,一縷縷的土豆香氣直抵胃腹,比垂涎三尺好似還要甚呢,我感覺口水在土豆香氣激發(fā)下,也就不由得流出來了,大喊大叫著:“哇,土豆味,真香,這可真香呀?!?br />
最令我和弟弟高興的,就是我們在等待土豆開花。既然住在土豆花村里,不缺少土豆,也就不缺少土豆花才對呀。可是要看到土豆花,那要等到明年的。
此刻,正值寒冬里,可是,好多土豆已經(jīng)等不及似的,已經(jīng)芽發(fā)了。于是,母親將那些發(fā)芽的土豆,一個個浸在玻璃瓶里,他囑咐我和弟弟要勤澆水,還要多曬太陽。
母親每天都很忙,只有晚上才回到家里,午飯也是吃得匆匆忙忙的,有時候,在家里吃完飯,還要給學生帶上幾份飯菜,還有的時候,直接將學生帶到家里來,同我們一起吃飯。因為,當時村子里的學校比較艱苦的,學校剛剛新建不久,老師很少,一般情況下,一個老師要給好幾個班級上課的。
一些學生是外村的,有時候忘記帶午飯,母親就給他們帶去。若天氣不好,遇上下雨天,學生們有的就回不了家,母親索性將他們帶回家,住在家里。
母親說,別的沒有,可是土豆有的是呢,盡管吃,管飽管夠嘞。
母親的學生里有個叫孫飛的,大家叫他小飛,男孩子,很調(diào)皮,不喜歡學習,總是逃學。他沒有了母親,父親娶了后母,小飛因太淘氣,再加上后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因此,后母越來越不喜歡小飛。
寒冬里,小河岔子還有水泡子池塘都結(jié)了冰,小飛就穿上滑冰刀,在上面滑冰,竟然課也不上了。母親發(fā)現(xiàn)這件事后,沒有去告訴小飛的爸爸和后母,擔心小飛會挨打。母親就悄悄來到小飛滑冰的冰上,來找小飛,并且沒有大聲呵斥他,而是,很溫柔地對小飛講道理,午間就帶回小飛到家里來吃飯,一桌子的土豆美食,小飛吃得可開心了,
其實,小飛從前母親在世時,他學習還是可以的,也從來沒有逃學過的,自從母親沒了,爸爸娶了后母,又生了小弟弟,小飛覺得自己在家里就是多余的,一點快樂與幸福也沒有了。于是,他開始自暴自棄,放任自己,不求進步,學習一落千丈。母親了解了小飛,其實,從前學習還是蠻不錯的,只是淘氣而已,母親總是說男孩子淘氣不算什么過錯的,慢慢引導他,慢慢關心他,讓他感到溫暖,感到世上有人在關心他,尤其是他爸爸,依然是愛他喜歡他的,還有后母,都是很在意他很關心他的,只是方式方法不太對而已。
母親去小飛家里家訪了幾次,與小飛爸爸和后母溝通了幾次,深知他們對小飛好似已經(jīng)沒有辦法,說不得也打不得,不知咋管好了。
在母親的多次努力下,一邊在說服小飛要接受自己的后母,不要總是將后母看成是敵對的,她能走進咱們的家門,她也就是咱家里人,要尊重也要去愛去理解去擔待。又對小飛后母多次勸說,說小飛還是很喜歡她這位母親的,但是,必定孩子心理也是一時間難忘記自己的親生母親,很難接受一個陌生人來做自己的母親,需要的就是時間與彼此的互相信任與愛。只要捧出一顆慈母的愛,就不愁收獲不到一顆孩子愛母之心的回報的。
母親那段時間,很忙,總是在小學里忙得不可開交,稍微有點時間就去家訪,每次去,母親喜歡帶上自己親手制作的土豆美味食品。母親說:“這是咱們的誠意,咱們雖然是老師,更是家長們的朋友,都是為孩子們好,沒有別的?!?br />
夜晚,母親在燈下批改作業(yè)或是備課,有時候,也做做針線活,不是縫就是補,縫縫連連的,總也沒完沒了的,在忙碌。每晚母親都會在做完晚飯的灶膛里,埋下幾顆土豆,當土豆的濃香味道散發(fā)出來時,母親就會喊著我和弟弟說:“兩只小饞貓兒,土豆可以吃了,香味冒出來了,聞沒聞到呀?”
雪花在窗外飛揚著,呼呼的北風在猛烈的吹著。屋子里暖融融的,一股股的土豆香在屋子里散發(fā)著。不僅是土豆的香氣,還有縷縷的淡淡的清香也裹挾在里面,又是什么呢?
我和弟弟故意皺皺著小鼻子,在狠勁兒嗅著,因為我們要給母親一個驚喜,原來是,母親栽下的那些發(fā)芽的土豆,真是不負使命呢,它們竟然,在寒冬的深夜里,盛開著。
弟弟小心翼翼捧到母親正在批改作業(yè)的桌子上。母親一眼看見,手里握著筆,長大了口,半天才說:“哦,真的開了花呀?土豆花,這就是土豆花呀?!?br />
是的,土豆花,它們有的雪白,有的紫盈盈的,一朵朵自有一種樸素、清新而精致的美感。母親說,土豆花,向來都是不張揚,不粉飾太平,給人一種安靜、樸素,尤其是那樣一種田園的感覺,令人看了心理就很安逸,愉悅而自然。
母親要我弟弟仔細觀察一下土豆花,要我們認真描述一下土豆花。母親還說要想寫出一篇文章,就得善于觀察,還要把自己的情感寫在里面,文字自己無言無語,但是寫出來就有了情感。為什么有的文字讀得人會大笑開懷,喜歡的不得了,有的文字又會流淚為之感動,嘆息不已?
母親說著,我們和弟弟認真聽著,仔細觀察著土豆花,生怕表達得不夠好,所以,相當認真呢。
但見,一朵朵土豆花,盛開在深綠色毛茸茸的羽狀葉子上,一簇簇,一朵朵,每朵好似小五星,最鮮艷的一簇是它的花蕊金黃色的一簇緊密的聚在一起,奪目又絢爛,被花瓣兒簇擁在其間。好似火炬,好似金色的彩球,在厚墩墩的花瓣環(huán)繞下,美麗異常。
那個冬天,因為土豆花開,帶來無比新奇與快樂,雪下得大時,好多學生回不了家,母親就帶他們回來,住在家里,夜晚,圍在一起寫作業(yè),桌子中間就擺上一瓶土豆花。
母親在給學生們輔導著功課,一遍又一遍遍,很耐心也很仔細的,從不厭煩不急躁。土豆花好似也很懂人意的,總是靜靜地盛開著,開得越來越鮮艷,越來越芬芳,默默陪伴在學生和母親身邊。
然而,當有一天,我看到了田野里的土豆花,一大片有一大片,那真是叫做盛大,叫做廣闊無垠,好似要連接上了天邊,連接上了白白的云朵。
可是,人們卻要把它們早早地掐掉,因為怕因此影響了土豆的生長,這讓我很是驚訝,同時,也為土豆花難過。可是,土豆花,卻絲毫沒有難過與不快,它們依然微微歡笑著,才不自怨自艾,好似在說,沒有時間不快樂,因為生命雖然短暫,但是,努力地盛開過,美麗過,就足矣。
土豆花,依然按時盛開,又落下,每次看到土豆花,就會想起母親,想起那個冬天,我第一次見到土豆花的情景,看到母親和她的學生,圍著一朵朵土豆花,一個個露出欣喜,微笑著,那般快樂與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