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楓】絞刑架下的母親(詩歌)
絞刑架下的母親
每一天她都早早起床,
每一天她都很遲睡眠。
每一天,她都辛辛勤勤地勞作,
每一天她都堅守寂寞,絕不嘩喧。
每一天她都秉承夙愿,
但凡能讓白蘭蒙上微塵的事,
她連想都從不曾去想。在她家院子里,
一大片一大片地種著蕙草。
蕙草若花,如玉無瑕。但她卻
觸犯了刑憲,而且是刑法中的絞刑。
剛開始的時候,每當有人對她這么議論,
她還會說“別理他,由他去說!”
到現(xiàn)在,她卻再也不能夠坐視漠然。
除了議論紛紛蓋地鋪天,那份判決書
已經(jīng)實實在在送在了她的家里。
在此之前,
也不知它們究竟都經(jīng)行過多少雙手,
又繞過了多少條彎彎曲曲的路線?
初與這封文書相近,她只面露驚愕,
反正她沒有犯錯。后來,
日子久了誹謗更多了,她就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她得罪了誰,
她更不知道她錯在哪里。這封判決書,
她看著看著,她就慌亂起來,
一慌亂就又變成了啜泣。這份判決書,
雖沒能將她立即殺死,
卻立即殺死了她的靈魂。
有好幾天她都是哭一陣停一陣,
有時又擦一擦眼淚??奁臅r候,
她第一個想到了她的兒子。想到兒子,
她又得馬上把眼淚擦干。兒子自從長大,
已經(jīng)有好久好久都沒有回過家了。她想,
兒子如果還像小時候一樣待在她身邊,
他對于這份針對于她的判決書,
也會好好地,極具耐心地看一看嗎?
現(xiàn)在還只是一份判決文書,
等到了行刑日期,她卻就真的要死了。
然而那行刑的日期,誰也不可推開,
并且又在一天比一天地接近。
一想到行刑,她就想在這之前,
兒子若能馬上回來,若能與她再見一面,
那該多好啊。但隨之
她就又想到了兒子的身體。
她想到兒子小時候所得的疾病,
一旦在外復發(fā),是不是仍能遇到良醫(yī)?
縱然能與良醫(yī)相遇,是不是藥費高昂,
又會讓他害羞地傾空了囊?
可是,兒子所不知道的是,
在他過去所吃的那個藥方,
她至今都一直好好地保管著。
這些藥不僅藥材易尋,費用低廉,
而且是百用百靈,十用十準。
她想的不只是兒子,
是兒子還沒有媳婦,又正當青春。
他正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他正需要有人,對他全心全意地托舉!
她想等她終于死了,
兒子如果還像如今一樣,
一遇到疑難事情又不知該何去何從,
那么誰又會及時來敲響警鐘?
誰又愿意甘心情愿,來對他諄諄教誨?
想來想去,
她感到最好還是為兒子預留一封書信。
書信里一定要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一定要面面俱到。遺書之對兒子的重要性,
一定要像她本人一直活著時那樣,
對兒子能舉足輕重。想到這里,
她又去準備本子和筆。等把紙筆都準備好了,
但她卻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她卻只能徘徊只能踱步。
她卻連什么都寫不下去。她極其惶恐,
她雙手顫抖。她就像說話一樣,
要說的話實在太多了。
只因它們都通通地擠在了一起,
反而連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她嘆了一口氣,她想,
她還是先把自己被判決的這個原委,
先去向兒子表述一下吧,
但要告訴他什么?怎么去告訴他呢?
她只能慢慢寫道:“過時光就這樣,
縱然你毫無罪過,
也不是就不能夠被判處刑罰。
如果你還是想著要把正確的去堅守,
你就必須先去接受一下這個絞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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