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老街故事(散文)
墨玉縣的老街,街巷在歲月里蜿蜒曲折,兩旁是阿依旺式的建筑,透出古樸與悠遠時空的氣息??諝庵袕浡鞣N美食的香氣,吆喝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每天都熱鬧非凡。
在這條充滿煙火氣的老街上,有一家打馕店,店主是個年輕人,他叫托合提?巴克。他性格開朗,臉上總是掛著熱情的笑容,每當有人路過,他都會友好地打招呼。
托合提打馕的手藝精湛,他精心挑選食材,嚴格把控火候,一個個圓圓的馕在他手中誕生,從馕坑中取出時,金黃酥脆,香氣四溢。周邊的居民是這里的常客,前來老街游玩的游客也常常被這誘人的香氣吸引,紛紛購買品嘗,打馕店的生意十分紅火。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托合提像往常一樣在馕坑前忙碌著,雙手熟練地揉面、塑形、貼馕,眼睛專注地盯著馕坑。不知何時,一位老婦人靜靜地站在了攤位前。她衣著簡樸,上衣的袖口處不知何時被何物劃破了一道口子。她臉上刻下深深的皺紋,記錄著歲月悄然劃過的印記。老人眼神有些呆滯,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很不好。
老婦人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托合提剛從馕坑中取出的馕,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渴望。托合提以為老人是想買馕,便停下手里的活,微笑著對老人說:“老人家,一塊錢一個?!比欢?,老人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一動不動地盯著馕。
托合提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他趕緊用毛巾擦了擦手,走到老人身邊,輕輕地攙扶著她,將她帶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他蹲下身,關切地問道:“老人家,您是不是餓了?”老人緩緩地點了點頭。
托合提二話不說,轉身回到攤位,拿了一個剛出爐還冒著熱氣的馕,小心翼翼地送到老人手中。老人接過馕,立刻大口吃了起來,那狼吞虎咽的樣子,顯然是餓了很久??粗先损囸I的模樣,托合提心里滿是心疼,他又拿來一瓶水,遞給老人,然后才重新回到攤位,繼續(xù)忙碌起生意。
隨著太陽漸漸西沉,天色越來越暗,鳥兒都歸巢了,可老人依然坐在那里,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不見有人來接她。托合提準備收攤了,他走到老人身邊,輕聲問道:“老人家,您家在哪里呀?”
老人一臉迷茫地看著他,緩緩說道:“我不記得了。”
托合提望著老人無助的眼神,心里一陣酸楚。他覺得老人實在太可憐了,不能把她丟在這里不管。于是,他決定暫時收養(yǎng)老人,等待她的家人前來尋找。他收拾好攤位,牽著老人的手,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家。
從那以后,托合提的生活多了一份責任。每天清晨,他早早地起床,為老人準備好早餐,然后把老人安頓在打馕攤位旁,讓老人看著他打馕,同時也希望能讓老人的家人便于找到老人。在忙碌的間隙,他總會第一時間把剛出爐的馕拿給老人吃,還時不時地關心老人是否口渴、是否還想吃點什么。
兩天過去了,老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始終沒有人來認領老人。托合提并不著急,他相信只要耐心等待,總會有線索。然而,第三天,意外發(fā)生了。
那天,托合提的生意格外火爆,一大群游客被馕的香氣吸引,圍在攤位前爭相購買。托合提忙得不可開交,一邊笑著招呼客人,一邊快速地把馕給顧客裝袋。等他終于接待完這批顧客,松了一口氣,轉頭想看看老人時,卻發(fā)現(xiàn)原本坐在那里的老人不見了。
托合提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慌了神。他急忙拜托旁邊的攤主幫忙照看一下攤位,自己則在老街上焦急地尋找起來。他穿梭在大街小巷,逢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一位衣著簡樸的老婦人,可找了許久,連老人的影子都沒看到。
無奈之下,托合提只好先回到店里,他安慰自己,也許老人只是想出去走走,等天黑了就會回來??芍钡揭鼓煌耆\罩了老街,店鋪周圍的燈光都亮了起來,老人依然沒有出現(xiàn)。托合提在店門口不停地張望,心里充滿了擔憂和自責,他只能默默祈禱老人能遇到好心人,得到妥善的照顧。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半個月后的一天,一位漂亮的女士出現(xiàn)在了托合提的攤位前。她穿著時尚得體,眼神明亮而自信。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托合提,問道:“你就是托合提嗎?”
托合提看著眼前這位陌生的女士,有些疑惑地點點頭,回答道:“我就是托合提,請問您有什么事嗎?”
女士微微一笑,說道:“都說你打的馕非常好吃,我嘗過之后也覺得名不虛傳。你有沒有想過把店的規(guī)模擴大呢?這里是墨玉老街,又是旅游景點,客流量這么大,擴大規(guī)模后生意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托合提聽了,眼中閃過一絲向往,但隨即又黯淡下來,苦笑著說:“這事我也想過,可是擴大規(guī)模需要不少資金,我實在拿不出來?!?br />
女士聽后,語氣堅定地說:“我可以幫助你?!?br />
托合提驚訝地看著她,疑惑地問道:“可是我們并不認識,您為什么要幫我呢?這對您有什么好處?”
女士坦然地說:“我是個生意人,在商言商。我覺得你這個位置非常適合開一家更大的店,有很大的發(fā)展?jié)摿?。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和你談談合作的事?!?br />
托合提更加好奇了,追問道:“怎么合作法?”
女士有條不紊地說:“我來出資擴大店面,店鋪的日常經營還是由你來負責,我只占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樣既能幫你實現(xiàn)夢想,我也能從中獲利,這是雙贏的事情。”
托合提聽后,心中滿是疑惑。在他看來,這位女士的提議對她自己并不劃算,明顯是她吃虧。他懷疑地看著女士,不確定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但從女士堅定的眼神和認真的表情來看,又不像是在說笑。托合提謹慎地說:“這件事太突然了,您讓我考慮一下,過兩天給您答復?!?br />
女士爽快地答應了,留下電話后便離開了。
接下來的兩天,托合提的心里一直很糾結。他渴望擴大店鋪,讓更多的人品嘗到他打的馕,但又擔心其中有什么陷阱。他向老街的鄰居們請教,大家也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但又都認為這或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經過深思熟慮,托合提最終決定抓住這個機會。
兩天后,托合提聯(lián)系了那位女士,同意了她的提議。兩人迅速簽訂了合作協(xié)議,女士也很快兌現(xiàn)承諾,投入資金。在接下來的半個月里,打馕店的裝修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工人師傅們忙碌地敲敲打打,托合提也每天守在店里,監(jiān)督裝修進度,精心挑選裝修材料,希望能把店鋪打造得既美觀又舒適。
終于,半個月后,打馕店煥然一新。店面面積擴大了一倍,木質的桌椅整齊擺放,墻上掛著充滿民族特色的裝飾畫,明亮的燈光讓整個店鋪顯得溫馨而又充滿活力。
托合提精心策劃了一場熱鬧的新店開張儀式,他邀請了老街的鄰居們、曾經的老顧客,還特別隆重地邀請了他的合作伙伴——那位漂亮的女士。
開張儀式當天,店鋪門口擺滿了鮮花,周圍圍滿了前來祝賀的人。托合提穿著嶄新的衣服,站在店門口,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期待的笑容。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儀式即將開始,可那位女士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托合提焦急地向路口張望,心里開始有些不安。
就在這時,人群中出現(xiàn)了騷動,托合提定睛一看,那位漂亮的女士正攙扶著一位老婦人緩緩走來。
托合提看著那位老婦人,瞬間愣住了,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士,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這位老人是……”
女士微笑著,眼中滿是感激,輕聲說道:“她是我母親?!?br />
托合提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女士對他善心的回報。他的眼眶不禁濕潤了,看著老人安然無恙,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在這充滿溫情的時刻,老街的陽光灑在眾人身上,仿佛也在為這段溫暖的故事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