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你是我的星辰大海(小說)
老劉是個禿頭,半禿。老劉的腦殼中間地帶幾乎全禿,四周綴著一圈毛發(fā)。老劉快禿光了腦袋,還火爆脾氣,麥秸稈似的,點火就著。禿頭的老劉,禿得是頭發(fā),不耽誤他干活,罵人,喝酒。有一天,他說,我左腿不敢走路了,針扎得疼。老劉說這話的時候,我在單位,準(zhǔn)備寫一篇文章。那一刻,我強迫自己安靜下來。在此之前的四個月,我一直努力梳理凌亂的心情。希望與昨天握手道別。騰出一點時間,給靈魂追趕春天的腳步。老劉說從一座高樓的九樓,到另一座高樓十樓,上下做木工框架,他的左腿就沒有停止過鬧騰。別的木工每一次上下樓把他撇很遠(yuǎn)一段路,他說,老婆怎么辦?我能說什么?我說什么?我說,不行,就回家吧。
我知道老劉回家后,我要面臨的問題,比原來多了兩倍。老劉需要治療這條腿,我在想,老劉的左腿在慢慢治療,能不能傷及右腿。前半個月,老劉在中心醫(yī)院做了左腿的核磁共振,說半月板移位損傷,各種藥,烤腿的燈,都住進我家,我們的客廳,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草藥,西藥,它們歡樂的占領(lǐng)著我們的地盤。另外,還有老劉每天在沙發(fā)上的葛優(yōu)躺。除了中藥,西藥,我們的氣氛里增加了一味藥,火藥味。這火藥味的制造者是老劉,為了不碰觸這火藥味,我小心翼翼的,提著兩條腿,一顆心,躡手躡腳走路,給他做飯,煲湯。他說這是公雞,我說嗯。他說,那是鴨子,我點點頭。這樣,我避免觸及雷區(qū)。沒辦法,我還是踩了一枚地雷。老劉從撫順工地坐大客回來的那個下午,我燜了一鍋大米飯,燉了豆腐,將飯菜熱在鍋里,我去參加作協(xié)的一個座談會,那天啊,我想我不好缺席,也舍不得缺席。要見到幾位國內(nèi)知名作家,為這一天我準(zhǔn)備了很多年。我去了,真的,我無比的激動,眼里閃著晶瑩的淚花。聽著作家們的講座,我收獲很多很多。天不知不覺就黃昏了,黃昏之后就是夜晚了。老劉呢?一遍又一遍問,什么時候開完會?我說,快了。當(dāng)時吧,我就在想,和老劉也有十幾天沒在一起,他怎么可能發(fā)出火藥味?座談會結(jié)束后,我打車回去的?;氐郊遥蟿⒁蝗缂韧?,葛優(yōu)躺。左腿敷著藥。老劉的一張臉,拉耷的比長白山還長。接著,老劉就開始數(shù)落,一些瑣碎的日常。地板不干凈了,馬桶也臟了,被套換下來咋不洗?老劉說著說著,情緒越來越激動,急頭白臉進行他的國罵,不不不,是女人罵。他罵得毫無章法,不過,仔細(xì)聽聽,也有規(guī)律,他讓我祖宗們從另一世界回來走一遭,真心不好意思,我連累了我的老祖宗們。老劉罵累了,坐起身,沙發(fā)也跟著吱嘎響,喝茶水,中午我泡得紅茶。老劉喝著茶水,完事還不忘叫茶杯也弄出動靜,咕咚,咕咚。這個時候,我在廚房,一邊炒一棵大頭菜和豬肉,一邊聽老劉的狂風(fēng)暴雨,雨滴噼里啪啦落我頭上,身上,最后統(tǒng)統(tǒng)落在我心里。老劉的獨角戲,演了一小時。
我端出飯菜,說,吃飯吧,盛了飯,放在他面前。老劉依舊陰著臉,我說什么?我能說什么?
老劉還是老劉,習(xí)慣了對我這般的愛,接下來,我繼續(xù)上班,下班回來做飯,給老劉吃,也給我吃。老劉繼續(xù)治腿,日子搖搖晃晃還得走下去。
關(guān)于我想追趕春天的事,那就交給你們了。我一直在路上,你們在春天欣賞一朵玉蘭花的時候,我在追趕你們,追不上,春天和我沒啥事,老劉不是給我春天的人,我只好,自己弓著腰,在城市,在鄉(xiāng)村,在車來車往的街道,在熙熙攘攘的人叢中,種一個春天。
后來,過了一頓飯的功夫,老劉就好了。老劉好了,實際上是把脾氣收了回去,棱角藏了起來。老劉仍然保持一個姿態(tài),葛優(yōu)躺,他說,我能不上火嗎?眼睜睜看著活兒,干不了。包工活,木匠一天五百呢。老劉說著,就使勁摳了一下鼻子,擰出一坨鼻涕,我拽了一張紙巾遞過去。他接了,眼淚鼻涕一把,也不知是眼淚,還是鼻涕。甚至我分不清老劉究竟哭沒哭,落沒落一顆淚。我想起,老劉在他父親去世時,哭過一回。他的哭不是嗚嗚咽咽,不帶節(jié)奏。只是抹一下臉,淚不多。老劉不哭不代表他不孝順。他認(rèn)為,在該盡孝的時候,他盡了。人走了,沒必要大喊大叫,人都有生老病死。我理解為,老劉不是沒心沒肺,他是個爺們,不像女人哭哭啼啼,梨花帶雨的。
現(xiàn)在,老劉跟我訴苦,他說,在工地。上樓時,左腿追不上右腿。走一步路,需要很大的勇氣,他是咬著牙往上挪的。對,老劉說,他那不是走,改用挪最合適了。挪一下,左腿膝蓋仿佛插著一根釘子,扎得他生疼生疼,有一百只,一千只螞蟻在爬,在掙扎。老劉的小老板是丹東鳳城人,姓白,白老板手背和左臉有幾塊疙疙瘩瘩的白斑,老劉和幾個民工索性叫他白癜風(fēng)。私下里叫得,當(dāng)面哪敢。誰也不愿長白癜風(fēng),那是短處。白癜風(fēng)對老劉還是比較客氣,老劉在頭幾年,精確得說,頭四年,在工地做防線的,也協(xié)助老板帶一百號人干活,水泥工,瓦工,鋼筋工,木工,力工,等等。大大小小,事無巨細(xì)。老劉操著整個工地的心,主要是他木活厲害,也有領(lǐng)導(dǎo)能力。至于老劉為什么不代工了,其中緣由,說不清,道不明。也許是嫌太操心,也許是別的因素。老劉屬于什么樣的人?他自己知道,不會說話,情商不在線。一句話,到他嘴里,一股子大糞味。比如,地板上落一根頭發(fā),若情商高的人,遇到這根落發(fā),彎一彎腰撿起來完事,老劉偏不,他也彎腰了,也撿了那根頭發(fā),卻大發(fā)牢騷。說人家不講衛(wèi)生,說把頭剃禿得了,省得落發(fā)。說家里沒別的,可地板頭發(fā)。活也干了,同時,人也得罪了。老劉智商是夠了,情商不及格。他是一路走,一路結(jié)交一些人,一路丟掉一些人。共事過的幾任老板,即便有聯(lián)系方式,基本是躺在電話簿,或者微信好友一欄,不說話,也沒有互動。再后來,老劉換手機,之前的聯(lián)系人,脫軌了。他的聯(lián)系人里,除了親戚,家人僅有二十三人。離開一個地方,扔下一批人。老劉走過很多城市,在我們七年婚姻之癢時,他背著行囊去打工。一座城,一座城。一朵云似的,飄來飄去。我沾了老劉的光,隨他在幾座城住過一段日子。
十年前那個夏天,老劉還是大劉,他在吉林松原四方坨子蓋樓,我打理好幾畝莊稼,果園的活也利索了。老劉說,過來呆著吧,散散心。兒子讀中學(xué),那會子放暑假了。我第一次坐綠皮火車,很長很長的綠皮火車。我是在蓋州坐上去吉林的火車,買得是站票,幸虧隨身帶得東西少,我和另外兩個女的,在車廂門口,把背包鋪在地上,依著車身打盹。很后悔沒有帶上婆婆給煮的土雞蛋和煎餅,又累又困?;疖囘郛?dāng)咣當(dāng)朝前方奔馳,那時候大劉已經(jīng)半年沒回家,我與大劉的感情還可以,春天出發(fā),白雪皚皚時回來,將一沓錢往我面前一推,喏,收著。我喜滋滋的數(shù)錢,一張一張,百元大票,也有五十的。大劉滿眼寵溺的看著我,數(shù)完了,我下廚搟面,我一邊搟面,一邊騰出手抓一把柴草燒灶坑。大劉壞壞的伸手揉搓我的兩坨肉,我啪的打下他的手,青天白日的,那屋就是婆婆公公。大劉嘰嘰笑,面下了鍋,火苗噗嗤噗嗤,很旺。湯面沸騰,大劉卻一把抱住我,進了房間,關(guān)上門,將我丟炕上,我只好配合他,拉了粉紅色窗簾。
大劉和我從什么時候,有了微妙的隔閡?也稱不上微妙,事實明擺著,大劉在他跟任老板做事的那幾年開始,有一次,他回來招工。那陣子,大劉是任老板的左膀右臂,幫他掌控工地,以及上百民工。大劉回來招人,衣著有講究了,一塵不染,一條褲子,不管是西服,抑或別的款式褲子,褲線筆直。頭發(fā)板正,人的大腦思維一般是這樣的,大劉幾個月沒見我,他老婆。見了面之后,免不了一番親熱。大劉不,不單不親熱。還挑刺,這也不行,那也不中。橫挑鼻子豎挑眼,弄得我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我說,我一直都如此???大劉振振有詞說,你該改變你的形象了。也就在那時,大劉辦了一張銀行卡,說,以后錢就放卡里,攜帶方便。這卡設(shè)置的密碼,大劉沒說,我也沒問。我不問,大劉想讓我知道,他自然會告訴我。很顯然,大劉不想讓我知道,也沒想我把持這張卡。
我坐綠皮火車到吉林松原,大劉還沒辦卡,他掙得錢,一五一十交給我,我聞著散發(fā)著他煙草味的血汗錢,激動的發(fā)過誓,大劉這么愛家,愛我,愛孩子,我一定做好他的賢內(nèi)助。在松原,大劉租了當(dāng)?shù)匾患颐穹?,我倆在租屋住了半個月,白天他上班,我和房東的閨女,小魚兒到處走走,轉(zhuǎn)轉(zhuǎn)。房東兩口子人不錯,早飯帶我們的,也沒特殊做什么。腌蒜,大蔥蘸醬,大米粥里煲?guī)讉€雞蛋。大劉體質(zhì)好,到了晚上,一次一次要,他大大咧咧,我也疏忽,窗簾沒拉上,結(jié)果,有兩回,窗前人影閃過。我仔細(xì)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房東。他在偷窺,覺得不是事兒,該離開了。想想來十多天了,家里也有活兒,玉米最后一遍肥料該下了。兒子來電話說,他想媽媽了。老板就安排車,將我送到吉林火車站,大劉給我買好車票,那天的陽光不太好,淡淡的,蒼白的,像一個沒有血色的人。大劉在眾目睽睽下,抱了抱我。真的,那一刻,我很感動。用深有感觸來形容,一點不為過。那一刻,我感動得是大劉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我,能一五一十的將工資上交,能賣力的在我身體里耕耘。我相信,大劉的一顆心在我這兒。至少在很多年后,坐綠皮火車的體會,在我靈魂像一條河,每每皓月當(dāng)空,夜深人靜,風(fēng)一吹,河水蕩漾,旋起一層一層,或大或小的波瀾。
當(dāng)然,大劉把工資放在卡里,不向我公開密碼后,我和家里的花銷,兒子讀書,公婆衣食住行。從我們的果園子,以及我自己扣一座草莓蔬菜大棚出。我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老牛,家務(wù),田間地頭,不斷的拉犁,鋤地,播種,收割。和老人一只碗,一個屋檐下住著。我能沒有怨言嗎?對誰說?公婆,不不不,我的父母,也不成。我怎忍心給他們負(fù)擔(dān)?好,就在那樣一個環(huán)境中,我開始寫字了。我寫字,讀書,完全是減壓。我想不出,除了寫字,我靠什么安置我的孤獨,我的靈魂。我不是沒考慮,大劉自己掌握錢物,是不是有了外遇?我轉(zhuǎn)念又一想,大劉一個民工,根據(jù)我和他同床共枕,多年的了解,他還不至于拋妻棄子,他沒那個資本。但不影響大劉有這方面傾向,我想到的是,我的確該改變一下。我不能舍不得投資自己,以往,我可以三年不填一件新衣新褲,可以擦幾元錢一瓶的化妝品,可以一夏天穿一條裙子,或者大褲衩。和小叔子說粗話,在地上摔跤,掰手腕,衣襟油滋滋的,蒼蠅落上去都打滑兒。嘴里叼著一根頂花黃瓜,東門進了西門出,與一群女人扯老婆舌,拉瞎話。因一壟地,同叔公對罵,毫不示弱。腰系草繩子,腋窩夾鐮刀,上山砍柴,扛著一座小山般的柴禾,下山,穿過街道,回到院子。揮舞斧子劈柴,咚咚咚,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我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一個男人,沒有淑女的形象。所以,我寫字。我不清楚,寫得是什么,小說,不是。散文也不是。四不像,反正,寫出來就舒服多了。有時候,我憋得很,像一只要下蛋的小母雞,四處找窩下蛋。這兒瞅瞅,有人。撤了,那兒看看,有一匹馬站在樹下,也不好。情急之中,蛋在肛門那里了,再不下,就啪嚓落地,摔稀碎稀碎。咋整?下吧。也不管有沒有窩了,窩里有沒有草,下了。眼珠子鼓得像牛卵子,臉遭得姹紫嫣紅。下了,卸掉負(fù)累,痛快。投出去,不發(fā)表不要緊,就是寫,那段歲月,說實在的,我想過將來有一天,成為一個作家,草泥馬,讓瞧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起碼,大劉,枕邊人不小看我。作家稿約不斷,稿酬雪片似的飛來,有了經(jīng)濟基礎(chǔ),沒大劉,我照舊活得精彩。我不想是假的,說到底,我只是想想。稿子投了一火車,全是退稿信。不過,編輯們的批評和鼓勵,很重要。我是一邊被打擊著,一邊寫。有一段時間,我索性停下來。不寫了,研究大劉。我盯著大劉的一張臉,不住的責(zé)問自己,我怎么就嫁給他?他有什么好?有缸粗,比缸高一點。小短腿不說,還羅圈。走路,左腿朝左拐,右腿朝右拐,不在一個頻道。完事,夜里打呼嚕,打得山高水長,有板有眼。還自帶音效。長一聲,高一聲,中音,低音,婉轉(zhuǎn)低徊,九曲十八彎。從來就沒消停過,值得注意的是,十年前,大劉的呼嚕對我來說,是沉穩(wěn)的,輪回的,像一支動聽的曲子,我每晚是枕著他的呼嚕進入夢鄉(xiāng)的。那時候只能說,大劉需要我,我需要他。我們在一個平行線。關(guān)鍵是財政大權(quán)在我手里,心就踏實。大劉當(dāng)初做小力工,抽得是紅塔山。一天一盒,有時兩盒。也抿杯酒,從地里干活回來,他會粘著我。摸一把,又一把。總是一副吃不飽的樣子。他辦卡了,每個月,每年的工資,裝在卡里。大事小情,屯里的婚喪嫁娶,統(tǒng)統(tǒng)是我在家,賣菜,賣草莓。春天逮兩頭小豬,千瓢水,萬瓢糠。割草,栽南瓜,種紅薯,喂大。上秋,賣一頭,留一頭殺年豬。大劉說了,他的錢用做大工程,大動作。例如,買房子,孩子讀大學(xué),找工作等等。
大劉這么說,我也沒轍兒。鬧什么?有蛛絲馬跡,證明他外邊有人?沒有,天要下雨,娘要嫁。個人跌到個人爬,期間,我賭氣說過,離婚。說大劉不信任我。大劉說,你隨意。我不挽留,也不會趕你走。有些人和事,別老往孩子身上推,就我而言,我沒轉(zhuǎn)身,沒拿離婚證,與孩子有五毛錢關(guān)系,其余的九十五,在我。為什么?好多人說,女人,彪子傻子腦癱的,缺胳膊少腿的,也沒剩家,天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地跑。找,不容易。進一家,出一家。一個蘿卜一個坑,拔出蘿卜帶出泥。沒意思,居家過日子,鍋碗瓢盆交響曲,換湯不換藥。男人嘛,不掛墻上,有幾個不吃腥?能吃得動,不會閑著。有和大劉一起做事的,打趣我,大劉可有女人緣了,嫂子,你得小心。那些女人上桿子貼大劉,我說,貼吧,那是大劉,你劉哥有能耐,有魅力。我是嘴巴硬,心早慌亂了,留心大劉的電話,從他聯(lián)系人里尋找目標(biāo),認(rèn)為可疑的人,電話打過去,聽是男的聲音,掛了。女的,就拐彎抹角問對方,哪里的,干什么工作,怎么認(rèn)識的大劉。有好幾回,被罵是神經(jīng)病。大劉說,我要是想搞,你看得住嗎?要不拴你褲腰帶上,走一步跟一步,準(zhǔn)偷不了人,人也偷不了我。沒趣,真的。那就重新捯飭文字,倒霉樣,人善變,文字不會變。你愛它,它也愛你。人做不到的,文字這個情人做到了。就捯飭出東西了,有豆腐塊發(fā)在報紙,一個短篇小說也刊登了,還是在國內(nèi)有影響力的報刊雜志上。米不多,也不少。對我來說,正好。到城市,坐吃山空不現(xiàn)實,現(xiàn)實很殘酷的,它不是穿越,玄幻小說。大劉不允許,我在家坐著。我也坐不住,我需要有一個活下去的目標(biāo),方向。寫字糊不了口,在我尚未混成作家前,我必須努力干活,養(yǎng)自己,如果可行,隨帶著也養(yǎng)家。嗯,我找了一份保姆的活做,吃住在雇主家。大劉呢?外甥打燈籠——照舊,出了正月門,就拉著拉桿箱闖天涯。原來是大帆布包盛著被卷,再就是用完的化肥袋子,逐漸演變成拉桿箱。像他抽的煙牌子,上了一個檔次。不過這個時候,大劉不給老板代工,所到之處,和幾個人合伙包活干。他說,那樣利索,一把一摟,也不操心。就把活干好了,交上差,妥妥的。對,也會出現(xiàn)一些紕漏,比如,尺寸沒掌握好,偏離軌道。比如,合伙人,你干多了,他干少了,旱澇不均。有過爭執(zhí),紅過臉,后來,都握手言和了。民工拋家舍業(yè),出來闖。哪個不是把一條命別在褲帶上,踩鋼絲似的,一步一步,小心謹(jǐn)慎的走?我不過分關(guān)注大劉,大劉這家伙,倒來“關(guān)心”起我了。碎片化網(wǎng)絡(luò)閱讀時代,一部智能手機,有流量后,有事兒,發(fā)個視頻,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