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園】仙人溝(小說)
一、
云繞危峰古木藏,昔年荒野嘆饑腸。
道骨仙風從天降,拂塵咒語顯靈光。
山石幻化黑金暖,恩澤人間花草香。
裊裊青煙追仙蹤,漫漫光陰祭道場。
“大荒之中,有山名不咸,有肅慎氏之國”。“不咸山”乃長白山,有“神仙之山”的意思。
長白山地區(qū)是滿族的發(fā)祥地和滿族文化圣山,清代統(tǒng)治者視長白山為滿族肇興之地。
在很久很久以前,長白山腳下有一處云霧繚繞、古木參天的神秘之地。清晨,薄霧如輕紗般籠罩著山巒,陽光透過云層灑下斑駁的光影,古木高聳入云,枝葉繁茂,仿佛是守護這片土地的巨人。這里山巒起伏,連綿不絕,溪流潺潺,清澈見底,宛如人間仙境。然而,很久很久以前,仙人溝并非如今這般仙境般的模樣。那是一個荒蕪而貧瘠的世界,山勢險峻,山崖陡峭如刀削,巖石裸露,棱角分明。土地干裂,灰褐色的土壤仿佛被詛咒般,毫無生機。草木稀少,偶爾能看到幾棵歪歪扭扭的矮樹,枝干扭曲,樹葉稀疏,顯得無精打采。山坡上,幾叢野草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仿佛隨時都會被連根拔起。
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日子過得異常艱難。他們用石頭和泥土搭建起簡陋的小屋,或者借著山石挖掘出一個個洞穴居住。這些小屋和洞穴低矮而潮濕,墻壁上布滿了青苔,四處漏風。每到雨季,雨水順著屋頂?shù)目p隙滴落,屋內(nèi)一片泥濘,村民們只能在角落里墊上幾塊石頭,勉強搭起一個干燥的地方休息。
他們常常食不果腹,肚子里空蕩蕩的,只能靠啃幾口干硬的玉米餅勉強充饑。沒柴燒更是讓他們頭疼不已的難題。男人們頂著寒風,踏著崎嶇的山路,到附近的山林里去砍柴。樹枝被凍得硬邦邦的,砍起來異常費力,雙手凍得通紅,手指僵硬,卻不敢停下,因為家里還有老人和孩子在等著升火做飯,燒柴取暖。
寒冷的冬季,凜冽的北風呼嘯著,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屋子里冷得像冰窖,墻壁上結(jié)滿了厚厚的冰霜。葉老漢一家人緊緊地裹著破舊的棉衣,圍坐在冰冷的爐灶旁,眼巴巴地盼著能有幾根柴火來取暖做飯。然而,柴火卻如同珍寶般稀缺。燒柴的匱乏成了他們生活中的最大困擾。有一次,葉老漢在砍柴時不小心滑倒,摔傷了腿。他躺在雪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咬著牙,艱難地爬起來,繼續(xù)砍柴。
當?shù)匕傩丈踔亮鱾髦痪淅湫υ挘骸盁笸取?。這句看似荒誕的玩笑,實則反映了他們因缺乏柴火而不得不忍受的無奈與辛酸。有一次,村里的孩子們在玩耍時,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出了聲。然而,大人們卻只是無奈地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苦澀。他們知道,這句玩笑背后隱藏的是生活的殘酷和無奈。
附近山上能燒的柴火都被砍光了,光禿禿的一片,如瘦骨嶙峋的老人的脊背,在陽光下閃著青光。每到雨季,天空烏云密布,大雨傾盆而下,洪水如脫韁的野馬,洶涌地從山上奔騰而下。洶涌的洪水沖毀了他們僅有的薄田,將莊稼連根拔起,沖走了他們的希望。簡陋的民房也在洪水的沖擊下?lián)u搖欲墜,最終被沖垮。葉老漢一家和村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園被摧毀,卻無能為力。
這種困境,仿佛成了這片土地上無法擺脫的詛咒,代代相傳,讓百姓們的生活始終籠罩在陰影之下。孩子們從小就知道,他們的命運似乎早已注定,只能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掙扎求生。然而,盡管生活如此艱難,他們依然沒有放棄希望。每當洪水退去,他們就會重新拿起工具,修補房屋,開墾土地,頑強地跟命運抗爭。
又是一場山洪暴發(fā)了。那天,洪水來得又急又猛,葉老漢的老伴和兒媳婦正在河邊洗菜和洗衣服,突然就被一股巨大的水流卷走了。葉老漢和兒子拼命地喊叫著婆媳兩個人的名字,沖到河邊,但洪水已經(jīng)將她們無情地吞沒,連個影子都找不到了。幾個月之后的一個冬天的早晨,他的兒子也因為上山打獵,他遇到了一只黑瞎子,結(jié)果反被黑瞎子咬死。家里只剩下爺孫兩個人,為了生存爺孫倆相依為命,過著艱難的日子。
葉老漢的老伴被山洪沖走,兒子被黑瞎子咬死,這對他是巨大的打擊。老伴是他的生活伴侶,與他共同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風雨;兒子是他的希望和未來,是他們家的頂梁柱。在老伴被沖走的那一刻,葉老漢站在河邊,望著洶涌的洪水,撕心裂肺地喊著她的名字,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他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兒子的離世更是讓他心如刀絞,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讓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隨著時間的推移,葉老漢開始慢慢接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他明白,悲痛不能改變什么,生活還得繼續(xù)。他開始獨自承擔起家庭的重擔,雖然身體日漸消瘦,但他依然堅持著。他會在老伴曾經(jīng)種過菜的地里,默默地種下新的種子;會在兒子曾經(jīng)呆過的地方,靜靜地坐上一會兒。他用這種方式,緬懷他們,也讓自己在痛苦中找到一絲慰藉。
面對這樣的打擊,葉老漢悲痛欲絕,但他并沒有怨天尤人。他明白,天地萬物之間本應和睦相處,人類過度索取,破壞了自然的平衡,才會招致這樣的災難。他把這種想法告訴了村民們,大家也都深受觸動,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決心要和大自然和諧相處,才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葉老漢常常坐在院子里,給村里的孩子們講仙人溝的故事。他借助故事里的先賢圣人之口,告誡孩子們,人類與自然之間的關(guān)系是相互依存的,過度的索取只會帶來災難。要保護自然,不再過度砍伐樹木,不再隨意獵殺動物。只有與自然和諧相處,才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葉老漢和村民們雖然食不果腹,沒有燒柴,卻知書達理,為人行善。那是一個初秋的清晨,葉老漢像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山上勞作。他揮舞著鋤頭,試圖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刨出一點生機。突然,一陣微弱的呻吟聲傳入他的耳中。葉老漢停下手中的活,四處張望,聲音似乎是從不遠處的草叢中傳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撥開雜草,發(fā)現(xiàn)一只野兔蜷縮在那里,腿上流著血,傷口周圍沾滿了泥土和血跡。野兔的眼睛驚恐地看著葉老漢,仿佛在祈求幫助。
葉老漢心生憐憫,他輕輕地將野兔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布袋里。他快步走回家,從柜子里翻出一些草藥,這是他平時用來治療小傷的。他將草藥研磨成粉末,小心翼翼地敷在野兔的傷口上,然后用布條小心地包扎好。他的動作輕得像在給自己的孩子擦藥,眼神中滿是溫柔。他一邊敷藥,一邊輕聲地哄著:“小家伙,忍忍,一會兒就不疼了?!币巴盟坪醺惺艿搅怂纳埔?,微微地動了動耳朵,眼神中透著一絲感激。
葉老漢的孫子小石頭看到后,好奇地湊了過來。“爺爺,這是你抓到的嗎?”葉老漢對他說:“這小家伙受傷了,咱得好好照顧它?!毙∈^點了點頭,從廚房里拿出一些玉米粒,放在野兔的面前。剛才還在瑟瑟發(fā)抖的野兔,被老漢用藥包扎后,疼痛緩解了。野兔起初還對陌生的父子倆有些害怕,但很快就被玉米粒的香味吸引,開始用三瓣子嘴嗅了嗅,便慢慢地啃了起來。
幾天過去了,葉老漢每天都會給野兔換藥,小石頭也學著爺爺?shù)臉幼?,按時喂它食物??粗巴玫膫谥饾u愈合,精神也好了許多,小石頭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天,葉老漢換好藥,看著小石頭小心翼翼地喂著野兔,語重心長地說道:“石頭,你知道為啥咱要救這小兔子嗎?”
小石頭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爺爺:“因為它受傷了,會很痛的,還會失去生命的?!?br />
葉老漢點了點頭,蹲下來,目光溫和地看著小石頭:“我的石頭懂事啦……不過,你還要知道,咱做的不只是救條命這么簡單。每一個生命都是老天爺賜予的寶貝,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有生存的權(quán)利。這小兔子受傷了,要是沒人管,它就會死掉,那多可憐啊。咱救它,就是積德行善,老天爺看著呢,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現(xiàn)在多做善事,以后自然會有好報?!?br />
小石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以后我還要多救小動物,積德行善……”
葉老漢笑著摸摸他的頭:“對嘞,可不只是救,更要愛惜它們,就像愛惜自己的家里人一樣。它們也是有感情的,你對它們好,它們也能感受到?!?br />
小石頭認真地說:“我明白了,爺爺,以后我會好好對它們的?!?br />
葉老漢欣慰地笑笑,繼續(xù)說道:“老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你對它們好,它們也會以自己的方式回報你。就像這小兔子,等它好了,回到大自然,說不定就會給咱帶來好運呢?!?br />
小石頭眼睛亮晶晶的:“嗯,我明白了,爺爺?!苯K于有一天,野兔的腿傷完全好了。葉老漢知道,是時候讓它回到大自然了。
這天清晨,葉老漢帶著小石頭,來到了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輕拂,帶來陣陣花香。葉老漢輕輕地將野兔交給小石頭。小石頭依依不舍地將野兔放在地上?!靶⊥米?,你走吧,回家找媽媽吧!”
野兔似乎有些猶豫,它先是用鼻子嗅了嗅腳下的青草,然后回頭看了看葉老漢和小石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舍。小石頭蹲下來,輕輕地撫摸著野兔的背,輕聲說道:“小兔子,你的腿好了,該回家了。你要聽媽媽的話,處處小心,不要再受傷了——我們再見吧!”
野兔似乎聽懂了小石頭的話,它輕輕地蹭了蹭小石頭的手,然后慢慢地向前蹦去。它蹦了幾下,又停下來,回頭望了望小石頭,仿佛在說:“謝謝你們,我會想你們的?!毙∈^的眼眶漸漸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葉老漢看著小石頭,輕聲說道:“石頭,別哭了。小兔子走了,它會過得很好的。它在大山里,能找到更多的食物,有更多的伙伴。它會快樂的?!?br />
小石頭哽咽著說:“可是,我舍不得它……”
葉老漢輕輕地撫摸著小石頭的頭,安慰道:“孩子,就要讓它自由。它屬于大山,我們只是它生命中的一段旅程。它會記得我們的,就像我們記得它一樣。”
小石頭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他看著野兔蹦蹦跳跳地遠去……野兔越蹦越遠,最后消失在了草叢中。小石頭望著它遠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小兔子,再見!”
后來,小石頭還救活了一只小燕子。小石頭每天都抽出時間來照顧它,給它喂食,清理傷口。漸漸地,小燕子和小石頭之間建立了一種特殊的感情。每當小石頭靠近時,小燕子都會發(fā)出歡快的叫聲,仿佛在和他打招呼。
葉老漢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教誨已經(jīng)在兒子心中生根發(fā)芽,小石頭正在成長為一個善良、懂事的人。
村民們還自發(fā)地救助過野豹等野生動物。從此,山里的野獸似乎都變得溫和了許多。再也沒有野獸襲擊家畜和傷人的事情發(fā)生,那些曾經(jīng)讓人提心吊膽的夜晚,變得安靜而祥和。大家心里都明白,這一定是小豹子的回報。它用自己的方式,向村民們表達著感激之情。
都說善有善報,可這山溝子里的人們實在是苦得太久了。他們盼星星盼月亮,盼著能有那么一天,出門就能碰到好事。也許是葉老漢和村民們的善行感動了山林里的精靈,也許是上天可憐他們苦日子過得太久,終于肯眷顧他們一回。總之,這片土地上,似乎有了一股新的力量在悄然生長,讓人們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當葉老漢離開人世之后,小石頭也變成了葉老漢。有一天,小石頭老漢夜里做了個夢,夢見他的爹爹葉老漢。葉老漢跟他說:“兒呀,你的苦日子快要熬到頭了!自打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會走來一個救星,他身穿道袍,手指佛塵,口念咒語……你們就會得救了!”小石頭老漢每天就念叨著老父親的話語,渾身充滿了力量。他照樣開荒種地,救助小動物們,照樣凈做好事,莫問前程。
有一天,天剛亮,就見東方一道光芒突現(xiàn),在光芒萬丈的天空下,一位老道來到了仙人溝。老道身著青灰色的道袍,手持拂塵,面容慈祥,眼中透著慈悲與智慧。村民們熱情地迎接他,給他端來熱茶,聽他講道。
老道看到村民們雖然生活困苦,卻依然善良淳樸,不禁感嘆道:“善有善報,你們的善良終將得到回報,你們苦的太久了……”
老道在山林中搭起了一間簡陋的茅屋,從此便在這里定居下來。
老道心地善良,法術(shù)高強。他看到百姓們的苦難,心中萬分不忍。他決定施展自己的法術(shù),幫助百姓們解決燃眉之急。然而,就在他準備施展法術(shù)的前一夜,村里來了幾個貪婪的官員。他們聽說老道能點石成金,便想逼迫老道為他們施展法術(shù),以獲取更多的財富。百姓們驚慌失措,紛紛勸說老道不要冒險。老道微笑著安撫大家,表示他自有辦法。
月圓之夜,老道來到那片被古老松柏環(huán)繞的山林空地。月光如銀紗般灑落,松柏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為老道的法術(shù)奏響序曲。老道身著青灰色的道袍,腰間系著草繩編織的腰帶,腳踏磨損的麻鞋,顯得格外樸素而神秘。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古老的木匣,木匣上刻滿了奇異的符文,仿佛是天地間神秘力量的印記,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輕輕打開木匣,里面放著一根用千年古藤制成的拂塵,每一根絲線都仿佛蘊含著天地間的靈氣,輕輕一動,便能引動山林間的微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