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重我(微小說)
當我的汽車跌入湖底的時候,激烈的撞擊讓我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當刺骨的湖水滲到我肌膚時,我睜開了眼。我透過玻璃看到了水草、大魚和銹跡斑斑的金屬物件,還似乎看到了湖面上射來的模糊的燈光和紛紛落下的雪花……冰冷的湖水吞噬了我的小汽車和我,我在掙扎中喝飽了湖水,湖水里帶著水草味,還有有些腥。我整個人被湖水完全包裹了,氧氣從我身體里不斷地往外逃逸著。我不再做沒有意義的掙扎了,我想,既然死神降臨那就坦然地接受吧。在我還有意識的那一刻,我的大腦里忽然閃現(xiàn)出波波和艾莉的身影。哎,我想可惜了它和她。
我怎么會又活過來了呢?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醒來是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的。站在我身邊的是一個醫(yī)生、一個護士,還有一個漂亮的少婦。那個年輕少婦見我醒了過來,激動地流下了熱淚,在我額頭上親了又親,然后說,親愛的你可嚇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嗚嗚嗚……
我看著眼前的女人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似曾認識,但是現(xiàn)在感覺是陌生的。我說,女士,女士,你為什么要親我呢?
那個年輕少婦睜大了眼睛說,老公,你咋了?我是你的妻子艾莉呀!你的腦袋不會撞壞了吧?
我極力地回憶著一切,可是大腦里一片空白。我看眼前的這個少婦言辭這么懇切,神情中透著緊張和興奮,我想這可能是我的妻子。
我在醫(yī)院里住了十來天,我的妻子艾莉天天都來醫(yī)院照顧我,這讓我很感動。她剝香蕉給我吃,說我以前最愛吃香蕉了。但是我卻不記得了。她又和我說起我以前很多的事,我只好“嗯嗯”地點頭。
回到家,也是陌生的感覺。艾莉讓我待在臥室里休息,她說要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我就在家里轉了兩圈,熟悉了一下環(huán)境,墻上掛著我和艾莉的結婚照。那個男的和現(xiàn)在的我長得非常像。因為艾莉走后,我第一時間去衛(wèi)生間照了照鏡子。我急切地想知道自己長得什么樣子。比較完后,我才放心,原來這里的確是我的家,我也的確是艾莉的丈夫。
當我坐在客廳喝茶的時候,一只純白色的小狗出現(xiàn)在我面前。它向我打招呼,喊我老白。我很詫異,我怎么能聽懂它的話呢?我說,你怎么會說人話呢?它說是我能聽懂了狗語。接下來的對話讓我大吃一驚,它跟我講了我以前很多的事情,包括妻子艾莉的一些秘密。從它的語氣和眼神中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撒謊和破綻。我從它那里知道我的名字叫白建明,它叫波波,是屬于狗類中的薩摩耶族。它向我傾訴說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艾莉對它越來越冷漠,有時一天才給它吃一頓飯,甚至還用雞毛撣子打它。
我在家休息了幾天,波波就和我聊天。每當艾莉回來的時候,波波就乖乖地躲到它的房間里不出來了。艾莉還是一如既往地給我做飯、洗衣服,對我噓寒問暖。我覺得艾莉沒有一絲表演的成分。波波說她和另一個男人正在策劃一個巨大的陰謀。這件事我不相信,我覺得不能相信一只狗的話。后來,波波還是不厭其煩地和我說。我說,不要再說艾莉的壞話了,我相信艾莉是一個好妻子。波波就罵我是個糊涂蛋。我拿雞毛撣子打了它一下。它就不再理我了。
可是,當我身體恢復健康,(記憶還未恢復)去公司上班后出差回來路過一個咖啡館的時候,我一眼瞥見了艾莉和一個男人正在親密地交流著,那個男人還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蛋糕喂給她吃。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渾身的血似乎要沖破血管,但是我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我想得給這對狗男女一個大大的教訓,我忙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幾張照片。我想著日后離婚好用作證據(jù)。
在以后的一個多月里,我又和波波成了親密無間的好朋友。波波給我提供了很多“情報”。根據(jù)它的情報,我終于在一個飄著小雨的夜晚看見艾莉和那個男人走進了一幢半舊不新的樓房。我尾隨其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guī)啄_便把防盜門給踹開了。當我怒氣沖沖地闖進臥室的時候,看見一對白花花的肉身正在扭動著。我上去就是幾腳,然而當那個男人站起身和我對打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那個男的也很驚訝,他質問我是誰?我說我是艾莉的老公。他厲聲說他才是艾莉的老公。我又打去了幾拳,他也打我。我們扭打在了一起。艾莉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哭泣著……
我被打暈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感覺頭有些疼。我大喊著艾莉的名字,可是只有波波朝我“汪汪”地叫了幾聲。我看見床頭柜上一張離婚協(xié)議書。
我很驚訝,波波說的狗語我聽不懂了。我似乎找回了以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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