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最不應(yīng)辜負時光(散文)
我們常常把情緒給了我們的時光,時光好像一個框,什么都可以裝。時光無語,我們有時候就對著過去的時光發(fā)出牢騷,抱怨時光飛逝,給自己留下的時光并不那么完美。仔細想想,時光對我們永遠是最深情最不離不棄的陪伴,最不應(yīng)辜負的就是時光。
時光的特性,總是無言無語,不告訴我們什么,而悄然走逝,在不經(jīng)意間匆匆滑過,不留痕跡,仿若感覺不出它的存在。當我們發(fā)現(xiàn)時,很多近在眼前的事情便已成了回憶。有人回憶歡樂的時光,有人拾起不快樂的日子,似乎時光都不是主角,而是以我為中心。
余華在《活著》里說:“曾經(jīng)以為,老去是很遙遠的事,卻突然發(fā)現(xiàn),年輕是很久以前的事?!睍r光就像魔術(shù),變得讓人跟不上它的節(jié)奏了。小時候感覺的度日如年,現(xiàn)在驚覺成了年復一年。余華將目光集中在時光身上,感到時光匆遽,卻不敢說時光的壞話,只能感慨。
時光太匆匆,轉(zhuǎn)眼已過了半生,都說50歲是人生的一道坎,何況我已即將闖入55歲的門檻了,細思如夢的往昔,心池中央,總是泛起片片漣漪。這漣漪,應(yīng)該就是我對時光的愛的樣子吧。
初來深圳的那年,也不過三十,精神飽滿,力量十足,起步一躍,籃筐便穩(wěn)穩(wěn)抓入手心;一聲大吼,鉛球呼嘯而出;舉杯一仰,一口入喉,面不改色;曾經(jīng)年少的意氣風發(fā),躊躇滿志,似乎就在昨日;運動場上不知疲倦的奔跑、對抗,感覺就在眼前;當年想要改頭換面,出人頭地的理想,歷歷在目……心中滿是青春的滋味,總覺得世上有誰如我,這般風華正茂。
也好。我羨慕我曾經(jīng)的年輕,這些風華正茂的往事,常常成為我繼續(xù)前行的力量。
如今,心中已無奈地感覺到了老去的腳步,上下樓梯膝蓋隱隱作痛,看到小年輕打籃球退避三舍,害怕上場一不小心被人撞暈;打羽毛球移動的速度越來越慢;記憶力越來越差,有時候一首熟悉的詩句,突然就忘了下一句;一首常哼在嘴邊耳熟能詳?shù)那樱趺炊枷氩黄鹎?;明明盡力記憶的一段優(yōu)美文字,想要再回味,卻再也記不起開頭;拿著手機的手離眼睛越來越遠,視覺越來越模糊;盡管極不情愿承認自己老眼昏花,卻又不得不在某個角落里戴上老花眼鏡看文字。樓下店里的理發(fā)師傅,每次理完發(fā)自然而然就問我要不要染?當某日翻看到學校老師信息時,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年齡排到了前五名。此刻,臉上流露的是苦澀的笑容。這生命漸老的一切特征,已經(jīng)在心里清晰地感覺到了它的到來。
我閉上眼睛,思潮翻滾,啊!我真的年逾半百了嗎?從此,與年輕告別。
有時候在視頻號里刷到曾經(jīng)的港臺影視明星,四大天王啊、周潤發(fā)呀、鐘楚紅呀、張曼玉呀、林青霞呀,趙雅芝呀……這些曾經(jīng)年少時刻的心中偶像,夢中情人,如今都已六七十歲了。想想真的不可思議,當年多么瀟灑風流的翩翩公子,多么令人垂涎的天仙美女,竟然也這么老了,恍惚間,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好像一切都還在昨天。
這些本該永遠靚麗的明星,卻也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衰老和滄桑,有時候,真的想感嘆,又覺得感嘆毫無意義,因為他們就是我們明天的樣子,或許,我們老得比他們更快,更慘,更難看更不堪。
轉(zhuǎn)而一想,不是不可思議,時光成就了他們的青春力量,這種力量,在心態(tài)健全的人心中,是可以延續(xù)著,成為一生的動力。
學校的美校長曾于我說,65歲前都屬于青年,還發(fā)了一份聯(lián)合國世界衛(wèi)生組織定義的新稿給我,我明白,這不過是安慰而已。也有很多人認為,只要心態(tài)年輕就永遠年輕,我知道,這不過是自我調(diào)侃罷了。本來,年輕這個概念就是一個模糊的,無法做數(shù)學上的切分,一生圖的是什么,是活著的狀態(tài),狀態(tài)年輕,一切都好。
有人說,人老了的明顯之處就是會動不動被某個瞬間感動,淚水突然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而我,已然如此。想想早的時候看到某件事物只覺得這是個事情,如今看到某件事物覺得是一份情感了,不經(jīng)意間就戳到了心底最軟的地方。至于倔強、任性,早已淡出了心境,因為內(nèi)心深知沒有任何必要了。感恩自己遇到的時光,感恩自己能夠在時光中得到陽光和青春,就足夠了。
有時候會想,人生真的沒什么意思,一晃就老了,許多事,一晃就過去了;許多朋友,一晃就分手了;許多友情,一晃就淡了;許多人,一晃就沒了。而每天面對的工作,毫無樂趣,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這種情緒不好,我需要樹立健康的時光觀,改變不了時光,應(yīng)該讓我從容地面對時光。
盡管,我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也是人間常態(tài),但驀然回首,仍禁不住淚眼婆娑。
歲月催人老,風定落花香,青春幾何時,唯有心盛長。長大,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但變老,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選擇。一程山水,一柱年華,一世浮生一剎那。盡管我知道,人生并不漫長,每個人都將不可避免地老去,直至最后離去,但飽嘗人間煙火,輾轉(zhuǎn)淡暖清歡,歷經(jīng)滄桑繁華的我,面對逝去而不再來的青春年華,難免嘆息和傷感。
嘆息和傷感,從一個角度說,那是珍惜,是的,我珍惜每一個時段的時光,活出自己的風采,不負每一段截然不同的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