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曉荷·煙火】二八大杠自行車(散文)
有時候早晨姑娘嚷嚷著讓我送她上學,我只能強忍著還未散去的醉意起床,帶著她坐上踏板摩托車晃悠悠地去往學校的路上。
她坐在前面,我用雙腿夾緊和雙臂緊貼把她護在保護圈里。她時而帶著帽子、時而不帶,我總是在跟她聊天的時候不經(jīng)意地親親她的頭、她的臉。我倆都很享受這種過程,真印證了“女兒與父親親”的淵源流長。
在路口時,看到一輛“上海永久”牌嶄新的黑色自行車,十多歲時才知道它有個雅號“二八大杠自行車”,二十多歲時才感受那時候有輛自行車接送是多么自豪的事情。
我與它同行時,忍不住不停地觀察是不是有鈴鐺,是不是有圓扣型的車鎖,是不是有車牌號,更重要的是手剎是不是還有夾片。其實觀察的不是外觀,而是回憶?;貞洃撌堑轿胰?、四歲的時候,也可能是五歲的那個雨天。
小時候,因為父親經(jīng)常出差在外地很久不回來,母親工作忙也不會騎自行車,爺爺去世的早,奶奶在南灣交通不便也不愛管我,所以接送照顧我的重任自然而然地交給了姥姥姥爺。
姥姥心疼我們幾個孩子,那時候姨媽家的姐姐比我大三歲,就在離她家不遠處的十三小學,自然方便很多,我上幼兒園在行署幼兒園,姥姥就安排姥爺每天接送,應該是每天接送,因為那時候年紀小,真的忘了是不是如此,但我可以確定的是印象中只有他接送我,只是很模糊、甚至需要使勁地回憶才能有些片段。
因為姥姥怕我再次走丟,因為家庭的原因,我一歲的時候就“交”給了托兒所,上學第一天,我現(xiàn)在還能回憶的很深刻,在一個狹長的胡同,就是現(xiàn)在的周家胡同,兩邊墻上長滿了綠苔,托兒所的門正對著胡同,沒有開燈,里面黑漆漆的,就像現(xiàn)在的“鬼屋”或“張著大口的怪獸”一模一樣,然后我走進去……后面我就不記得了。
但在長大后,姥姥、姥爺、媽媽和其他親戚給我說,姥姥在我第一天上托兒所那天,在路上大哭了一上午。她把我送到托兒所后,我就找了一個機會“逃”了出來,在路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不與任何人交流與溝通,別人問我要干啥、準備去哪,都視而不見。結果命運照顧了我,可能是因為當時口渴了,傻站在一個西瓜攤前望著切好的一塊塊西瓜,那個攤主看著我許久,肯定是看出來是走丟的孩子,就讓我坐在他旁邊的小椅子上吃著西瓜,他還說不要錢,等家人來了再給錢,只要老實在這里吃就好,就那樣坐了一上午,吃了好多塊西瓜。當然這都是回來家人講訴的過程。
姥姥在滿大街的尋找中,終于尋到我,抱著我痛哭,應該就那以后我就沒有上過托兒所了。就在姥姥姥爺?shù)木恼樟舷轮饾u長大,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
那時候上幼兒園,尤其是行署幼兒園很難,需要特批指標才能進去。還好我們家都是在體制內(nèi)上班,自然在局里可以要到適齡兒童的入學指標。就這樣由姥爺負責我在幼兒園衣食住行了。
在我們家與幼兒園間有條很長的梧桐樹大道,之所以叫大道,只是當時我除了見過東方紅大道外,真沒有見過那么寬的路。
我應該每天就在自行車前橫梁上,看著梧桐樹的勃勃生機、葉茂枝繁、浪漫溫馨又葉子落盡,如同人的生長。
姥爺應該會在某個檔口或者路邊攤看到新奇的好食或者小玩具,帶著我去品嘗、購買。給我說著他過去在解放戰(zhàn)爭,尤其是抗美援朝的故事,但還是都忘了。只記得一句話,姥爺從我小到大一直說的“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卻深深地印刻在我們家中。一生的清廉,不為自家人“謀取一點好處”的風格,映照在姥爺舅舅姨夫等領導的身上。當然也影響到了我,在這個世俗的世界里做一個另類。
小時候我應該是個算聽話又調(diào)皮的孩子,也可能在幼兒園時期遇到一些事情影響了我,但我沒有證據(jù),更沒有任何點滴的回憶來驗證,只依稀地記得應該是在大班,在幼兒園轉(zhuǎn)盤鐵飛機的那里,看到有人站在那里,我使勁推飛機把他頭撞破,老師氣得叫家長把我趕回家,當然那個孩子肯定是領導的孩子。就跟上小學的時候,我吹牛的說自己扔石頭很準,同學不信,只能讓他往前跑,一擊即中鮮血滿頭。當然這些能回憶到的“調(diào)皮”,最后都是姥爺出面去解決處理。
五歲的那個下雨天,我記得當時天很黑,姥爺來到幼兒園,我習慣性從他雨衣的懷抱里鉆上橫梁,與其說懷抱,不如用一大塊布黑壓壓的罩在我的頭上包裹著全身更加形容。手握在車把上,就在騎行的過程中,突然一陣劇痛從手指傳遞到大腦,車把的剎車夾片把小拇指夾到了,那種劇痛在當時來說是疼,但對現(xiàn)在來說是念。
只這一次讓我刻骨銘心、把姥爺對我的愛似疼痛的神經(jīng)元感官,扎根在每個毛孔里、細胞里?,F(xiàn)在時常還經(jīng)?;貞洺鰜?,當然也想在現(xiàn)在自己如果騎上二八大杠自行車載著孩子和家人,其實也是很美好的。
上了小學,同學們都會騎自行車了,我也想學,但這種自行車太大、太高,像我們個頭太矮、年齡太小的根本無法騎。
姥爺教我一個辦法,當時技法名稱依舊是忘記的,只能按照現(xiàn)在的說法“掏腿騎”,就是用右腿斜著從大梁下面的空間跨到右邊,然后從半圈、一圈的開始練習。
那個時候,這種自行車正常的行進姿態(tài)、孩子們歪著身子上下起伏的騎行模樣形成了城市的一道風景線。
后來慢慢的長大,開始讓姥爺教怎么先蹬幾步,然后右腿從后面跨上去坐在車座上。但這種冒險的騎法,要摔很多跤才能掌握,不過那時候的孩子都很皮實,更不會因為摔破皮而哭泣。
現(xiàn)在的騎行方法因為年代的變化,身體不抗造的原因,只敢把自行車先略微傾斜,坐在座墊上,用腳滑行一段距離,最后緩慢地踹腳蹬適應力量的轉(zhuǎn)變行進起來。
時光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快速的飛逝,尤其是與二八大杠自行車的再次見面,逐漸燃起的回憶,使那段時光的片刻在不管是真實還是臆想中,滿滿都是屬于小時候的回憶與美好。
再也坐不上姥爺騎的自行車,但長輩對孩子的愛依舊延續(xù),那些美好的家族影響繼續(xù)傳承……
作者寫得好,給了我沉浸式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