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暖】魔高?道高?(微小說)
“生不逢時,天不佑我?。」P試估計沒問題了,可面試………”。
大本畢業(yè),來一家國企大公司應聘的蓋小荷,剛出了考場,不由深深嘆了一口氣。
兩年前的那個深秋,位高權重的老爸,早晨進了接他的奧迪,就再也沒能回家。網(wǎng)語不是空穴來風,他被“雙規(guī)”了!
云端的白天鵝,一夜落進了水泡子里,成了丑小鴨。蓋小荷床上的枕巾,記不清濕了多少回。她畢業(yè)了,老爸也判了。
想當年,在這個城市,有誰不知道老爸蓋如天的大號!好單位就像他下圍棋的棋盤,想往哪兒安個子兒,動動手指頭就成了。可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曾幾何時,曲終人散。連以前那些光聽名都怕污了耳的三流單位,也都朝她端起了架子。
趕上了月亮圓的日子,站在窗前的蓋小荷,正望月嗟嘆。又想起了李煜的那首詞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顧影自憐,潸然淚下。忽然想起,明天是高墻囹圄探視的日子,干嘛不聽聽老爸的意見!光環(huán)沒了,人設崩了,可他過的橋,咋也比自己走的路多!
隔著玻璃見了老爸,蓋小荷抹著淚說了自己求職屢遭碰壁的事兒。沒想到老爸聽了卻面無表情,哼了兩句,“春種千粒籽,何患秋無糧?!彼闪耍嫉竭@步田地了,咋有心思吟詩,別是還以為那會兒在家里閑庭信步,附庸風雅吧!
心里有事,輾轉難眠,連席夢思床墊都吱吱嘎嘎提抗議了。誒~恍惚間,怎么是老爸回來了。還走到床邊,給自己掖了掖被子。又像以前那樣,頤指氣使地雙手叉腰,不屑一顧,
“當年我想提拔誰,誰就能上來!今天我要是不待見誰,誰就得進來!傻丫頭,老爸有數(shù)兒,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噢,這可能就是他白天沒說出來的話吧?蓋小荷一個激靈,睜開眼坐了起來。
天亮了,可太陽卻被云彩遮住了臉,看來不是一個好兆頭。
面試開始了,問題也在回答中?!岸麻L,您咋親自光臨啦?”突然,那個冷眼冷面的女主考,柳葉眉心不易察覺地微蹙了一下,頗有些意外地冒出來一句問候。蓋小荷扭頭一看,門口已走進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大啦呼哧,“嘿兒嘍”一嗓子,指著應聘席就問:“蓋小荷?是她嗎?!”女主考肯定地點了點頭,未發(fā)一言。
一周以后,蓋小荷先聲奪人。一百多報名者,就錄用了兩個!哎呀,別又是在做夢吧?她不由揪了揪耳朵 ,好疼,是真的!可接下來還是犯了尋思,自己沒這么優(yōu)秀啊,老爸也虎落平陽,不可能再有本事幫我呀!啊,想起來了,難道,難道,難道是他隨口吟出來的那兩句詩,暗藏了什么玄機?啊,她又想起了那個夢……
一晃都上班一個月了,業(yè)務也進入了角色。年輕人走哪都不缺伴兒,午間湊一塊堆兒吃盒飯的機會,蓋小荷的人際關系也熟絡了。才知道,董事長有一個癖好,只要不是雙休日,每天上午,幾乎都不在公司。司機小王說,是要去市里的五大機關,六部衙門“匯報工作”。
入了這梅雨天,太陽難得從云縫里露出笑臉。蓋小荷走到窗邊,正調(diào)整著百葉窗簾,想把陽光最大限度地放進來。突然卻瞥見了外面臺階上的一幕,董事長被兩個警察一左一右護著,帶走了!
女人事部長,哦,就是那位主考官,此刻在大廳里背著手,有意無意踱到了蓋小荷的工作臺旁邊。眉心微蹙卻欲言又止,可還是自言自語了一句,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蓋小荷更狐疑了。
2025年3月初于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