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暖】愛在旅途(散文)
候車室內(nèi)坐滿了人,大屏幕上清晰顯示著即將到達的列車車次。數(shù)不清的旅客拖拉著行李箱和背包,放在身旁,焦急等待著。還有半小時列車才能到站,我和妻子先找位置坐下。
這是一個喧鬧的世界,屏幕上的廣告和車次滾動著,藍色的屏幕,白色的數(shù)字吸引著人們忐忑不安的目光。盡管手中捧著飲料或各種小吃,大家吃得心神不寧,擔心錯過乘坐的車次耽誤了行程。
盡管不是第一次光臨候車大廳,可每一次都被著它的恢弘氣勢所震撼,我不知道這里有多少檢票口,上面的數(shù)字和字母都代表著列車到來或開往的不同城市。
我坐在座位上,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看看車票上顯示的車次和出發(fā)的時間,心里盤算著時間,等待中感覺時間過得太慢。一排排座椅,幾乎沒有空位。穿著樸實的打工人,帶著眼鏡舉止文靜的年青人,抱著孩子,任憑小家伙在懷里扭來晃去的中年婦女等,這里融入了來自天南地北的乘客,操著不同口音,雖然聽不懂,但焦急等待的樣子,不言而喻。
大廳入口,值班的民警精神抖擻地維持著秩序,不時有買好票的人流涌進來。他們目光四處尋找著可以落座的位置,并時不時向工作人員打聽著列車到站信息。來自五湖四海的口音匯聚成了絲絲暖流,直入心里。
一個女的起身去了小賣部,給孩子買東西,旁邊的一個男的熱心幫她看著行李,女人和孩子回來,給好心人買來一個雪糕,被謝絕了。一個腿腳不靈便的老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馬上就有幾個乘客站起來讓座。服務(wù)臺前的工作人員投來欣慰贊許的目光,這是多么溫馨感人的畫面。雖然室外寒風刺骨,可是候車室里卻溫暖如春,讓人感動不已。
一波顧客排隊檢票,又有無數(shù)旅客靠近檢票口。終于,我們乘坐的火車已經(jīng)到站。廣播員溫馨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提醒我們?nèi)?號站臺排隊等候檢票。人們排好了長隊,在服務(wù)員打開閘門的那一刻平穩(wěn)有序地向前移動。
隊伍分成兩撥,大家拿著車票往前走,檢票員面帶微笑,認真檢驗著乘客手里的車票??腿藗儙е欣?,帶著家人和孩子穿過過道,轉(zhuǎn)過一道門,往下走就是電動扶梯。隨著人群,我們緩緩前行,回頭望望妻子,擔心她掉隊。有人拖著行李,拉著孩子過來,其他人自然而然閃開一條道路??匆娎先耍泻眯娜松先兔v扶。
出了候車廳,冷空氣撲面而來,盡管風不是很強烈,可那股沖勁讓人猝不及防,抖個不停。列車已經(jīng)進站,走下扶梯的人們奔向?qū)?yīng)的車廂。工作人員早已打開車廂門,守候在站臺上,引導(dǎo)著下車和上車的乘客。冷空氣把他們的臉凍得通紅,他們卻依然保持著一顆火熱的心,讓嚴冬中的人們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
我們找到自己的車廂,對工作人員表示了深深的敬意。列車即將啟動的一剎那,我再次回首看著那些讓人心生敬意的鐵路工作人員,還有這站臺,以及那個宏偉壯麗的候車室。就在這時,我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攙著中年婦女的老頭,登扶梯時,身子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摔倒。走在后面的幾個旅客手疾眼快,將中年婦女扶住。老人沒有倒在扶梯上,只是頭挨到了扶手。真是有驚無險。
在幾個人的幫助下,他們上了扶梯,車上的工作人員趕忙奔了過去,幫老人找好了車廂。隨著車門關(guān)上,列車在甜美的廣播聲中慢慢啟動。我坐回自己的位置,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列車啟動了,喧鬧的車廂開始平靜下來。人們放好自己的行李箱,有的看快手,有的玩游戲,有的侃大山,更多的話題就是剛剛發(fā)生的那件事。這時,車門的一端有些異動,我轉(zhuǎn)過頭去,只見那位老人攙著行動不便的女人一步步往車廂中間挪移過。有好心人給父女倆讓座,老人家連聲道謝,堅持要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女人行動不便,口齒有些不清。
道路前面的人盡量把腿往里收,擔心把她們絆倒,有兩個年輕人站起來幫忙扶著,老人家千恩萬謝。他們的座位和我們相對,等中年女人坐下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老人靠著靠背,原來座位上只能坐一個人。旁邊的人一看這情形立刻站起身給老人讓座,老人說啥也不坐,和中年女人對面的小伙子堅決讓出位置,索性去別的車廂了。
在大家的勸說下,老人才靦腆地坐下來。此時,人們才發(fā)現(xiàn)她滿頭白發(fā)的鬢角上磕出一條口子,殷紅的血還在往外滲。面對大家的關(guān)切,老人笑了笑,說沒事,但大家都能感受到一種無比劇烈的震動。他說中年女子是他的閨女,半年前得了腦血栓,行動不便,這次到東北去找自己的兒子。本以為自己將閨女送到車上就回去,沒想到出了這個岔子。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她的眼睛里閃出了淚花,一種愧疚和無奈的淚花,大家趕忙過來安慰他。尤其那個東北大姐更是熱心腸,隔了好幾排座位,來到老人身邊安慰他,并說自己也要去老人兒子所在的城市,原意一路陪伴照顧她們娘倆。我掏出衛(wèi)生紙,幫老人擦了頭上的血跡。有人拿出手絹,有的拿出毛巾……當大家爭先恐后奉獻愛心的時候,列車員,一個端莊文靜的年輕人走過來,手里拿著酒精、棉球和藥,幫老人擦拭傷口并感謝大家熱心幫助。
幫老人處理完傷口,大家松了一口氣。我看到了掛在中年女人眼角的淚花,老人再次感謝,想給大家鞠個躬,被大家按了下去。老人說,自己七十多歲,本來想攙扶孩子,沒想到會這樣,要不是碰到這么多的好心人,自己真的看護不了她呀!
乘務(wù)員和東北大姐說,大爺,您甭客氣!幫您是應(yīng)該的,在我們這個社會中,您到哪里都會遇到好心人的。這話如聲聲春雷,響徹每個人的心,我也被這愛的浪潮所感染。他慈愛地撫摸著女兒的肩膀,這種情景讓我們也仿佛回到了童年,盡情享受父母愛的懷抱。乘務(wù)員說,大爺,您放心,有啥困難,我們會幫您解決。
老人顫抖雙手,從兜里掏出一百塊錢交到乘務(wù)員手里,激動地說:姑娘,請您幫我把票補上,謝謝大家照顧。有了你們,我再也不怕遇到任何麻煩了,大家的愛心就是我最大的依靠?!爸灰巳硕寄塬I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車廂里忽然響起了韋唯演唱的歌曲《愛的奉獻》,深情滿懷,溫暖動人。
老人的女兒嗚嗚地想要說什么,雖然大家聽不清,可是從那表情中能感受到在愛的熏陶中,那顆被病痛折磨的心被融化了。
當?shù)竭_終點下車的那一刻,當我牽著妻子的手走出車站時,身心暖意融融。你可以說,那是春天里的一把火,也可以說那是冬天里的春天,無論哪一種感受,哪一種情愫,都投射出了我們這個社會良好的風氣,以及人們精神境界的崇高與偉大。相信大愛之舉,代代傳承,生生不息。
